“唉……”
蘇陽聽著歎了口氣,這年代通訊不發達,交通也是問題,出一趟遠門都是十天半個月,若是在深山老林之中橫死,也沒有個人知道。
拋妻棄子去遊學,蘇陽也不知這人哪根筋沒搭對。
在城中又買了一些東西,待到要出城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也是蘇陽目力極好,半靠在馬車上麵,在前麵掛著一盞燈籠,沿路便向著城隍廟方向而去。
也是在這蒼穹之下,夜幕之中,婁書生和蔡書生這一對姑表兄弟,結伴從山上下來,兩個人沒有打燈籠,從這山上下來之時,兩個人不約而同抱著膀子,似是一股寒意沁人心脾,冷到了骨子裡。
“現在這月份,不應該這麼冷啊。”
婁書生搓兩下手,說道。
“夜深露重。”
蔡書生在一旁回道,回頭看了看山上,說道:“若非普賢寺的師傅不收留,真不想趕這一截夜路。”
兩個人是在山中遊玩,過了時間,本欲住宿在普賢寺內,但是普賢寺的和尚們說近日並不方便,將兩人關在門外,逼得兩人無奈下山,連夜前往青雲山城中,這一走,至少要有一個半時辰的路程。
“走吧走吧。”
婁書生搓搓胳膊,說道:“不過是走夜路而已,沒什麼好怕的,我墳地都睡了多少了?”
蔡書生聞言,方才想起自己這老表是個狠人,為了驗證世間無鬼,在這青雲山的墳地中挨個睡,而他的無鬼論在青雲山也名噪一時,直至他遇到了城隍。
“表兄,見過城隍之後,你可仍敢睡墳地嗎?”
兩個人在走路時候,蔡書生問道。
“敢!有什麼不敢的?”
婁書生叫道:“我不愧天地,何懼這些鬼神!”
這話說出之後,四下裡忽然便起了一陣風,吹的煙塵彌漫,讓這兩個人睜不開眼,這一陣風後,讓這兩人忽然就膽怯起來,在這路上也不敢再說狂話,向著縣城的方向隻管走去。
走過了明路之後,兩個人走入到了暗路中,這一邊是半坡,上麵滿是奇形怪狀的鬆樹,看起來枝枝丫丫,扭曲可怕,另一邊則是密密麻麻的樹林,雜草叢生,在裡麵幽黑一片。
“唉……”
兩人正在走路之時,忽然就聽到了一個女子歎息,這夜深人靜,忽然聽到這般聲音,讓兩個人頭皮發麻。
“夜深風竹敲鬆韻……”
“夜深風竹敲鬆韻……”
一個女子聲音就在半山坡上響起,兩個人扭頭往那邊看去,則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手提燈籠,就在山坡那邊,口中喃喃的念著詩句,似是想不起下一句是什麼。
“萬聲千葉皆是恨。”
婁書生在下麵忍不住結了一句,這一句詩便驚擾到了上麵的女子,讓那女子連忙躲在鬆樹後麵,僅僅露出了半張臉,看著山下的婁書生,蔡書生。
“姑娘。”
蔡書生叫道:“我們兩個是青雲山城人,貪戀風景,錯過了回去的時間,敢問這左近可有住宿的地方,讓我們兩人休息一晚,我們也必然奉上宿資。”
這一說話,讓婁書生麵色沉下來,伸手拉著蔡書生,說道:“你聽不出這是一首閨怨?”
這是歐陽修所寫的詩,寫的是一個女子在愛人離彆之後的淒涼孤獨,詩句到了最後是對這個杳無音訊的人充斥著恨,婁書生看那女子二十七八,又聽她念這般詩句,心存避諱,不願意去麻煩人家。
“你看不出她是美人?”
蔡書生也回道,自從得到了金子之後,蔡書生整個人都是飄的,自覺這等村女,不過是一把銀子的事,此時已經走不動路了。
“你,混賬!”
婁書生撂開手,徑直就往前繼續走去,根本不理這蔡書生,而這蔡書生則向著山上的女人跑去,剛剛跑了幾步,便覺腳下蹬空,啊的一聲就在這山上滾下,待到婁書生回頭看時,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
“表弟?”
婁書生回身,往山坡上麵看去,隻覺眼前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這蔡書生跌在哪裡,更是聽不到什麼聲息,當即就想要往前,伸手去將自己的表弟扶上來。
也是在此時,婁書生感覺眼前忽然燈火明亮,回過頭看去,看到了一輛馬車緩緩而來,在這馬車上麵有一燈籠,上麵寫著城隍二字,伴隨著這燈籠的光亮照來,婁書生看向身前,隻見這身前哪裡有鬆林美女,有的隻是一個光禿禿的山崖,一個歪脖子鬆樹,而他伸手探腳,隻差一步便要跌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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