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老爺聽到這些之後,說道:“雖說是一婢子,身份低賤,但終究是性命一條……”
聽到紫花和尚所作所為,丁家老爺當真猶豫了。
一麵是家中子嗣,另一麵是家中一直遵守的道義。
兩者很難取舍。
房間不知不覺開始變冷,在這房間裡麵的燭火也開始變色,四下沒有風,但是燭火來回搖曳,這一點驚動了丁家的人,待到丁家的人看向燭火的時候,卻發現燭火顏色已經變藍。
這正是陰氣過盛的外在表現。
房間裡麵熙熙攘攘有不少人,並且房中有炭火,有香薰,本來溫暖舒適,在這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意,似乎就遊離在脊椎上麵,讓他們後背發寒。
“你既然誠心悔過,為何不去城隍廟中認罪,反而千裡迢迢,來到這裡偷生?”
蘇陽問道。
“青州……不僅僅是青州,各地的城隍廟人手皆缺,正因如此,才會有惡鬼當道,我到了城隍廟中,城隍顧不上我。”
紫花和尚說道:“並且我身死之後,對《楞嚴經》忽然另有理解,自覺以往所看佛學錯論頗多,因此想要回山重修,至少將這佛經訂正……”
紫花和尚說出了緣由。
這些全是因關聖帝君在各地城隍廟中抽人手,如此才會造成城隍廟中無人,世間惡鬼橫行。
“呸!”
蘇陽聽到這種論調之後,直接呸了一聲,淬到了紫花和尚的臉上,指著紫花和尚哂笑道:“賊!”
賊就是妄念。
六根門頭皆是賊。
這紫花和尚想要回去開釋楞嚴經,就是賊念。
當初蘇陽和觀世音菩薩在一起的時候,觀世音菩薩也曾經說過,所為佛法,不過是清淨光明,去除煩惱,而楞嚴經所破的也正是五蘊魔事,這紫花和尚連自身的五蘊魔事都破不乾淨,連一個正大光明都做不到,他還想要回到寺廟裡麵重修楞嚴,這不免讓蘇陽一淬,也自然讓蘇陽嘲弄。
就這等見解,即便是讓他開釋楞嚴經,也不過是在旁人已經開釋的經卷上增添一些細枝末節,以作獨到見解,而這寫出的佛經,便是學禪所說的“糞塊”,看了毫無益處。
“我不是賊……”
紫花和尚被蘇陽這一淬,滿麵通紅,說道:“再說即便是賊,念佛也有無量功德,何況我是為了更多的佛子才下辦至此……”
“哈哈哈哈……”
蘇陽聽到這些話,又笑了一番,說道:“聽過點燈的,沒聽過做賊的。”這一次蘇陽根本就不看紫花和尚了,而是看向丁家老爺,蘇陽問道:“丁家也是方圓幾百裡的名門望族,今日要養這個賊嗎?”
對丁家人來說,這個賊指的就是偷了二公子皮囊的行徑。
丁家老爺看看蘇陽,又看看床上的紫花和尚,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一方麵是家族後代,另一方麵則是傳承的家風德行。
“嗬嗬。”
蘇陽輕笑,邁步走到了燈燭前麵,這會兒的燈燭因為陰氣絮繞,已經是一片幽藍,在房間中搖曳不定,而蘇陽站在這燈燭前麵,伸手在眉間一按,而後在蠟燭上麵虛晃而過。
正在燃燒的蠟燭散發出了金黃光亮。
僅僅隻是這一點金色燭光,就讓整個房間裡麵一片亮堂,適才的寒意全然不見,而在這金黃色的燭光之下,另一個身影悄然出現在了房間裡麵,正是進門女鬼,此時佇立床頭。
而在場大多數人皆是尋常人,但在這個時候,看著房中顯現出來的女鬼,眾人心中沒有一點害怕,非常的平靜祥和。
佛光普照,恐懼皆消。
“不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蘇陽站在房中,看著丁家的人和紫花和尚,說道:“其一是你們讓紫花和尚留在家中,但是從今往後,這女鬼自然在一旁時時侵襲,讓你們家宅不寧,而另一個選擇是讓紫花和尚和女鬼一並進入陰曹地府了結恩怨,而你們丁家也就自然安寧了。”
看著女鬼顯現,蘇陽對著丁家的人平靜說道。
丁家的人此時全都看向了家主,丁家老爺看看床上的“二公子”,又看看床頭的女鬼,眼巴巴的瞧著蘇陽,問道:“仙師,你可有讓我兒子複活的法門?”
有!
無論是蘇陽隨身攜帶的鹿銜草,還是自己此時的牌麵身份,讓陰差放回丁家二公子輕而易舉。
“你的孩子福已享儘了。”
蘇陽瞧著丁家老爺,說道。
人生就那幾斤酒,誰先喝完誰先走,這世界的人福祿有數,用完之後就該死去,強救回來,沒有運道也是在人間吃苦。
“唉……”
丁家老爺一聲悲歎,直至此時,他終於是接受了兒子已去的事實,看著床頭的女鬼,又回頭看看自己的家人,說道:“我選家宅平安。”言下之意,便是讓紫花和尚同女鬼並去。
“這就對了嘛。”
蘇陽笑著拍丁家老爺的肩膀,說道:“這才是為子孫謀福。”
丁家老爺聽聞此言,看著蘇陽苦笑說道:“仙師玩笑了,我年過六旬,先後送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這孩子都沒了,哪裡來的孫子,又哪裡能給他們謀福呢?”
香火斷絕,是這時候最難接受的事情。
“放心。”
蘇陽拍拍丁家老爺,笑道:“這不是有我嘛,來年肯定讓你再抱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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