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以北有一塘,裡麵的燒鵝是絕味。
西湖以東,蘇陽所在的房宅往東邊繼續推三條街道,裡麵有一個工匠師傅,姓李,他打造出來的刀具千金難求,許多俠客都在他那裡買刀,後來他說賣出的刀具都是殺生所用,忽然就不打刀了,到靈隱寺裡麵出家了。
“蘇兄弟,你瞧瞧這一家,我可以告訴你,整個杭州都知道,這一家是神醫,就沒有他治不好的病,這是杭州最好的藥鋪,也是杭州最貴的藥鋪……”
梁老頭醉眼惺忪,指著藥鋪,這藥鋪裡麵燈火尚明,裡麵依稀還有咳嗽之聲,還有熬製的藥味傳來,顯然是大夫正在治病。
梁老頭指著就怒罵起來,罵道:“但是這個大夫,沒人情,沒人性,眼裡麵就隻有錢,少一文錢就不給人看病,一文錢都不行,去年下大雪的時候,鄉下有一老農,推著自己的婆娘來這裡看病,就因為少了一文錢,那是死活都不給人看病,大雪落了一夜,天亮的時候,人們推開門,這一對夫妻就在他門口凍死了!”
“姓陳的,你就是一個畜生你知道嗎?”
梁老頭隔著房屋,對著裡麵怒罵,房屋裡麵的陳大夫一言不發,靜悄悄的。梁老頭又對著罵了幾句,解開褲子,對著陳大夫的家門撒了泡尿,這才提提褲子,心滿意足的繼續往俞堅的墳墓上走去。
沒喝之前,你是杭州的。
喝了之後,杭州是你的。
蘇陽繼續跟在梁老頭的後麵,三個人一路前行,終究是到了一山坡上麵,蘇陽慧眼眺望,將山中的一切了然於心。
家丁阿鵬看向山中,看到墳地一堆一堆,墓碑一座一座,聽著山中的烏鴉嘎嘎亂叫,看著山中還有一盞鬼火正在飄飛,已經是嚇的雙腿發軟,往這山中一走,鬆柏枝葉遮天,天上的月光星光都由此隱住,能夠照亮事物的,唯有梁老爺手中的那一盞發著綠光的燈籠。
綠光?
燈籠裡麵怎麼是綠色的火?
阿鵬兩條腿都在發顫。
“害怕的話,你就在這裡等著吧。”
蘇陽在阿鵬的手中拿過鐵鍬鐵錘,對著阿鵬說道。
阿鵬連連搖頭,他看到這山中樹木森森,雜草都有齊腰,此時看來一個個都似人影,左右搖曳,似乎是鬼物在來回搖動,隻有燈光照耀的時候,這些影影綽綽之物方才不見,哪裡敢舍棄燈光,獨自一人留在這裡。
“唉……”
蘇陽對著阿鵬打了一個響指。
這響指過後,阿鵬感覺天地一朗,四下裡明淨敞亮,明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此時他卻如同白晝一般識物,隻見四下裡不過是草叢浮動,剛剛自覺影影綽綽的鬼物,此時全都奄然而滅。
“蘇……先生!”
阿鵬原本想要稱呼蘇陽公子,但是眼下朗徹之後,對著蘇陽恭恭敬敬的稱呼先生,連忙從蘇陽的手中奪回來了錘子鐵鍬,說道:“先生,這些讓我來拿吧!”說話時候很有底氣。
“你不怕了?”
蘇陽看著阿鵬笑道。
阿鵬搖了搖頭,跟在梁老爺的後麵,說道:“蘇先生,我已經能夠看清了,既然看清了,那麼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梁老爺提著燈籠回頭看了一眼阿鵬,不知阿鵬怎麼回事,突然就這麼有覺悟。
三個人一邊走,阿鵬一邊說道:“直至此時,我才明白,原來這鬼都是在我心頭出現的,因為我看不清楚,所以就很害怕,等我把一切都看清楚了,心裡的鬼也就沒了。”
到了俞堅的墳墓前麵,阿鵬將鐵鍬遞給梁老爺,說道:“我現在才明白,我根本不是在怕鬼,而是在怕黑!”
說著,阿鵬將手中的鐵錘對著俞堅的墓碑狠狠的砸了上去。
“咚!”
一聲悶響,砸的墓碑上麵都是裂縫,墓碑下麵的土地都開裂起來。
阿鵬看向蘇陽,說道:“先生,這沒什麼好怕的。”
蘇陽對著阿鵬指了指,示意讓他看後麵。
阿鵬轉過身去,隻見原本早已經死去的俞堅正立在墓碑上麵,麵色鐵青僵硬,一雙眼睛白多黑少,陰鷙的盯著阿鵬。
“撲通……”
阿鵬雙腿酸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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