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受請蘇陽往裡麵走,蘇陽同嚴明月對視一眼,兩個人一並往寺廟裡麵走去,由張介受在前麵,蘇陽同嚴明月兩個人走在後麵,過了這前麵的寺廟,一並往後麵的禪房走去。
在路上,張介受也對蘇陽說了自己的情況,在蘇陽離開金陵不久,張介受便成婚了,妻子是官家女兒,喚做阿喜,張介受的嶽父前往陝西上任,阿喜則帶著侍女,同張介受一並前往京城。
說到這裡,張介受慚愧的說道:“科考攜帶家眷,拖家帶口,本非良策,隻是青梅要往京中尋親,阿喜肩不能提,留在家中徒自受苦,也就跟著我千裡之遙,來到這裡。”
青梅是阿喜的侍女。
蘇陽笑了笑,說道:“舍不得妻兒,這是人之常情,又非過錯,何必慚愧。”
張介受聽蘇陽的話,連連點頭。
倒是一旁的嚴明月,氣質似是更冷幾分。
張介受帶著蘇陽來到了後院禪房之外,小聲的對著裡麵呼喊,裡麵立時就有了動靜,一男裝打扮,容姿清麗的女子上前開門,瞧到了後麵的蘇陽和嚴明月微微一頓,連忙讓開身形,讓蘇陽等人走進來。
蘇陽目光看著此女,縱然此女是男裝,蘇陽也能看出她的天資麗質,可謂有傾城之貌。
“這是青梅。”
張介受介紹道:“我和阿喜的姻緣,全仗青梅在裡麵搭線。”
蘇陽目光在青梅身上掃過,含笑點頭,說道:“你倒是好福氣。”
無論是阿喜還是青梅,必然都是張介受的枕邊人,而青梅在裡麵穿針引線,讓阿喜能夠和張介受共成姻緣,則是因為青梅自己看上了張介受,讓阿喜嫁過來,她就能夠陪嫁過來。
並且在看到了青梅之後,也讓蘇陽確定了一件事……張介受也是聊齋主角。
聊齋《青梅》記載這樣一個故事,金陵張介受家境貧困,租賃王進士的房屋居住,但是生來純孝,而青梅是一個和嬰寧一樣的半妖,自幼被賣到了王進士家中,作為阿喜身邊的丫鬟。
青梅看上了張介受純孝,自認為張介受並非池中之物,便讓阿喜嫁給他,但是阿喜的父母嫌棄張介受貧困,並不願意,而後王進士要去上任,張介受再次提婚,這一次要娶的是青梅,交割了贖身錢財後,便將青梅娶回家裡。
青梅嫁過去之後,操持張介受的家業,張介受也因此能夠專心讀書,而阿喜的父母不過兩年時間,相續病亡,家中財產皆被罰沒,便是阿喜也流落到了一個寺廟裡麵,過後有大官從那裡經過,阿喜見到了大官夫人,隻見竟然是青梅,青梅和阿喜相認之後,便讓阿喜嫁了過來,仍然尊阿喜為姐姐。
張介受的母親將阿喜和青梅一並看待,讓下人稱呼兩位皆為夫人,後來張介受官至侍郎,此事也被上書皇上,皇上知道後,冊封兩位皆為夫人。
這一個聊齋故事,婉轉曲折,但是張介受和蘇陽在金陵城結緣之後,直接免除了許多過程,張家有錢之後,阿喜的父母自然同意,也讓張介受直接娶了阿喜,連帶青梅,在金陵城功課上大有長進後,攜帶妻妾,來到這裡謀取官職。
蘇陽看著青梅,張介受,阿喜,瞬間明白了這一切的前因後果,看向張介受更是麵帶笑容。
青梅作為聊齋書中的女主角,雖然不見神通,卻有識人之能,秉性貞潔,是個難得的人物。
“外麵的客棧,一個月都要二十五兩,而在這寺廟裡麵,一個月隻要三兩。”
張介受慚愧說道:“因為銀錢不足,方才來這裡出此下策。”
帶著女眷到寺廟裡麵,說起來很不好聽。
蘇陽明白張介受的意思,不在這個話題上麵糾結,而是談及寺廟情況。
“神京物價飛漲,方丈倒是雅量,隻收三兩銀子。”
蘇陽說道:“此時神京裡麵,多是天南地北趕考學生,潭拓寺如此便宜,也是為這些學生們謀福……不知現在住在這裡有多少學生,?多少僧眾?”
蘇陽對潭拓寺滿是好奇。
此話說完,張介受忽然啞口,而在張介受之後的阿喜麵色一白,低下頭來。
倒是青梅麵色不變,聽到蘇陽詢問後,坦言說道:“潭拓寺內,僧眾一十二人,其中方丈一個,監院一個,知客和尚一個,剩下的是灑掃,敲木魚,做飯,至於這潭拓寺的學生……隻有我相公一人。”
“哦?”
蘇陽聽言極其驚異,問道:“我看潭拓寺人流往來不少,房價又這麼便宜,怎麼在這裡住的人會如此少呢?”
潭拓寺也是京城裡麵極有名望的大寺,像這種寺廟,裡麵養活百十和尚,不在話下,而整個潭拓寺這麼大,隻有這麼點人,倒是有問題了。
青梅抿抿嘴,說道:“皆因潭拓寺之內,每逢夜晚,必有鬼哭,嗚嗚呀呀如同小狗悲鳴,忽而在南,忽而在北,寺廟中的和尚們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鬼哭的地方,宏忍禪師每逢深夜,就在這寺廟裡麵放上貢品,這鬼叫之聲方才稍息,而到了天命,這貢品便被吃的杯盤狼藉。”
青梅此女雖是半妖,卻極其敏銳,有識人之能,看出蘇陽不凡,便將潭拓寺內一切一一說來。
宏忍?
蘇陽聽到這名字,微微一愣。
他在青雲山當城隍的時候,曾經看到這樣一段記錄。
丁亥年六月初三,商丘大雪,蛇妖逃竄青雲,宏忍鎮之。
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