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姬明坤瞧著這個鬼物,失聲叫道。
“他也受了狐毒,迷了心竅。”
蘇陽看向郭琪,目光在他身上微頓,郭琪魂魄之上充塞的狐毒一時儘消,也讓這個鬼物恢複了神智。
“姬兄。”
郭琪看著姬明坤,悲痛說道:“對不住了,死了之後,還把你拖入到了這深坑之中。”
姬明坤瞧著眼前郭琪,渾然不顧兩個人人鬼分彆,適才兩個人已經撕扯的衣衫襤褸,便和郭琪緊緊相擁,眼淚自然流下,悲痛叫道:“郭兄,你怎麼就這樣去了?”隨後又慚愧說道:“我和令妻近來做了許多對你不住的事情,倘若你心中有怨……”
郭琪搖了搖頭,說道:“姬兄心性高潔,我是佩服的,隻是姬兄終究是人,不比狐妖詭詐,我被那賤人害死之後,魂魄也受她驅使,那一天找你托付妻子之時,就已經是魂魄之軀,這些時日以來,隻是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賤人設下陷阱,一步步的引你入套,最後讓你和我一般,鬼迷心竅,做下荒唐之事,今日若非是神仙搭救,姬兄明日必定身敗名裂,含恨而死。”
這段時日,郭琪也是痛苦的,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至交好友步步入套,無法脫身,更是被狐毒操控,要讓姬明坤身敗名裂。
“什麼?”
姬明坤麵色煞白,叫道:“這賤人竟如此狠毒?”
郭琪點了點頭,神情悲痛。
蘇陽在一邊旁觀,在姬明坤說出黃豔兒之事前因後果之事,蘇陽法眼觀察,已然瞧出來了郭琪的身份,現在讓他們兩個人相認,便是讓姬明坤真正明白黃豔兒的麵目。
“你在黃豔兒身邊,應當知道她背後的依仗。”
蘇陽看著郭琪,問道:“她是哪一方的勢力?”
蘇陽早就下過命令,要陰曹地府的陰差將黃豔兒捉拿歸案,但是時至今日,黃豔兒仍舊為禍人間,在這後麵必有依仗。
郭琪對黃豔兒恨之入骨,聽聞蘇陽問起,立時說道:“她說她是甄後的人,便是在仙界也是有人的。”
甄後……
明明說好的要永遠在一起。
果然先愛上的那個人是輸家。
蘇陽腦海裡麵劃過兩道台詞,笑問郭琪道:“曹丕之妻?”
郭琪連連點頭。
聊齋裡麵,有一個篇目叫做《甄後》,故事發生在了河南洛陽。
講了一個書生,腦子愚鈍,但是喜歡讀書,忽然有一日來了一個女子,貌若天仙,讓這個書生正襟危坐,但是此女子讓侍女擺酒,同他暢飲,在飲酒之中得知,此女子就是甄姬,而書生就是劉楨的後世。
喝酒之後,聊齋慣例,兩個人遂於寢處,極儘歡愉,一夜過後,甄姬便走了,劉楨卻變得日益消瘦,忽然有一日,一個老嫗走上門來,說是能夠聯係甄姬,讓劉生寫了一封信,遞交給了甄姬,甄姬隨即差遣了一個女子,喚做司香來侍奉他,在劉生和司香兩個人生活的時候,司香對劉生說自己是銅雀台的妾,也就是當年曹操的女人。
後來司香在和劉生相處的時候,忽然有一日,一個瞎眼老太太牽著黃狗,來到這裡討飯吃,黃狗看到司香之後,連連大叫,更是要咬司香,瞎眼老太太拚命把黃狗拉走了。
劉生詢問司香,你是一個神仙,如何怕狗呢?
司香回答,這條狗就是曹操的後身,是受到了天帝的責罰,才淪落到了這般下場。
司香在劉家住了兩年,劉家的旁人認為此女是妖怪,劉生的母親悄悄找來道士,要將妖怪降服,但是司香道行高超,反殺了道士,帶著老嫗飄然離去。
這一篇故事中,講了曹操和曹丕這兩位都在陰曹地府受苦,他們父子的女人接連給他們戴綠帽子,而曹植成為了天帝的文書,是仙界中人。
蘇陽當初看這一篇的時候,也不禁感歎,喜歡人妻的曹賊,竟然落得這般下場。
如果是甄後,那麼仙界有人是說得通的。
蘇陽心中思索,故事中的甄後據說參加了瑤台宴,並且在天庭裡麵時常能夠遇到曹植,在天庭中定然有自己的人脈,想要庇護一下身邊的人,實在是輕而易舉。
“你們兩個跟我走,我們先去見見黃豔兒,然後去會會甄後。”
蘇陽看著姬明坤,郭琪,笑道。
蒲鬆齡在寫《甄後》這一篇故事的時候,明顯就是抱著批曹操的想法所寫,曹操這一個篡漢奸雄,在封建時代,那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封建統治者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對曹操這種人多以汙名,封建時期的人民群眾認知有限,也就跟風罵曹操,因此在這個年代裡,曹操的名聲極差,也沒有什麼人來為他翻案。
但是蘇陽現在是在聊齋世界,許多故事並不是表麵上的那些文字。
在甄後這一篇故事,裡麵許多東西都是篇目中的“甄後”“司香”這兩個人一麵之詞,究竟是真是假,尚且兩說,這個甄後,司香,銅雀台的姬妾究竟是神仙,是妖怪,尚且沒有定論。
姬明坤,郭琪這兩個人已經去了狐毒,收攝心神,對著蘇陽一拱手,任由蘇陽吩咐。
他們兩個人一人一鬼,卻都因為黃豔兒的緣故淪落的不像樣子,郭琪慘死,而姬明坤因為偷盜之事,汙名加身,並且這個偷盜又是他親手所做,也逃不了牢獄之災,對於黃豔兒自然是恨的咬牙切齒。
“那就走吧。”
蘇陽讓姬明坤拾起地上的銀錢,說道:“再晚一會兒,黃豔兒就又勾搭人了。”
這話一說,一人一鬼臉上一綠,收拾一下東西,連忙跟在蘇陽身後。
他們兩個人縱然對黃豔兒恨之入骨,卻也不願她再度勾搭男人。
或許在他們兩個人的心中,對黃豔兒還有那麼一抹感情,極其複雜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