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年初一早晨,寧向陽的女朋友周婷來家裡拜年。
兩人的關係一直穩定發展,雙方家長也都見過了麵,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明年國慶就可以把喜事辦了。
看了寧向陽和周婷,霍敏芝長籲短歎,二女兒還一直跟趙寶庫拉拉扯扯,今天一大早又跑出去了,冰天雪地的肯定不是去壓馬路,沒準鑽進哪間小黑屋。
自從三兒子寧向東跟自己提到了石宗勤,她最近這段時間就心亂如麻,總是想起那些塵封舊事。
當年石宗勤調到總公司,霍敏芝心裡鬆了口氣,原以為兩人分屬各自不同的單位,一個在設計院,一個遠在十八宿舍,無非是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罷了,沒想到三兒子居然成了他的手下。
怎麼哪都有這個老家夥!霍敏芝恨恨不已,把手裡的抹布摔在案板上。
周婷跟著霍敏芝在廚房裡幫忙,可她從小到大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會兒正拿著一塊老薑發呆,到底是去皮呢還是直接切碎呢?本來在未來的婆婆麵前就很拘束,一直小心翼翼的奉承著,冷不防霍敏芝在旁邊摔了抹布,嚇得她戰戰兢兢。
早就聽同事大姐們都說惡婆婆不好相處,原以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現在再看,那些一路廝殺過來的大姐們都是經驗之談啊。
霍敏芝根本不知道她眼裡的未來好兒媳已經戰旗高揚,仍然盤算著自己那點鬨心事。
寧向陽回了家,打發女朋友去廚房幫忙,看到老爸在陽台上收拾一條魚,就搬了馬紮,坐在一旁拉扯閒話。
客廳裡隻剩下寧向東一個人,他看了眼廚房,媽跟大嫂忙著準備午飯,氣氛熱烈而不失尷尬,爸與大哥相見甚歡談興濃……
寧向東站起來,雙手抄著褲兜,故作漫不經心走到大門口,從寧向陽的外套裡把摩托車鑰匙順了出來,又拿起自己的衣服,也顧不上穿,把房門緩緩拉開一道縫,閃身擠了出去,隨後將大門無聲關閉。
他躡手躡腳來到樓下,先把侉子推到自家小房旁邊,拿了一口袋加工好的半成品燒肉和丸子,又搬了一袋大白菜,一股腦都塞到挎鬥裡,才緩緩駛出冶院家屬區。
初一的早晨馬路上空空蕩蕩,拐到勝利街口,才看見人行道上有幾個小孩往空中扔小鞭兒,劈啪著炸起一團團虛弱的煙霧。
天氣賊拉拉的冷,摩托車上連個頭盔也沒有,迎麵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吹的實在受不了,寧向東隻好把挎鬥裡裝大白菜的袋子拽到胸前擋風。
勝利街一直向南走到儘頭往右拐,兩公裡後再向左就出了城區,駛上郊線四級南璧路,這條路的終點就是璧麓寺。
郊區的柏油路上一輛車也沒有,積雪被壓的像鏡子一樣明晃晃,明顯能感到輪胎打滑,寧向東不敢大意,就收了油門掛二擋,小心翼翼行駛在機動車道的最中間。
就這樣慢慢開了大約一個多小時,發動機忽然嘭的一聲滅了火。
他不敢踩製動,也不敢捏手刹,就這麼在公路上出溜著,等了半天摩托車才停下來。
寧向東幾乎凍成冰棍,慢慢挪動身體,上上下下看了半天,也沒搞明白哪出了問題,看看油表顯示也不缺油。
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有幾輛車緩緩開過來,前邊是兩輛小車,後邊跟著一輛大解放。
車隊很遠看見這輛拋錨在路中間的侉子就開始製動,等慢慢滑行到寧向東身邊時才徹底停穩,最前麵的小車司機下車走過來,問道:“壞了?還是沒油了?”
“有油,開著開著就熄火了,不知道哪兒的毛病。”
司機要了鑰匙,擰到點火位置,猛踩幾腳啟動杆,摩托車突突幾聲沒反應,又伸手碰了碰發動機,挺燙……
司機對寧向東一擺手,說道:“走,旁邊抽根煙去,一會兒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