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九江的車票是梁海潮訂的,半下午四點多發車,第二天早晨六點多到終點。
這個時間段很不錯,上車後可以從容的休息、聊天或者看看報紙雜誌等等,晚飯時去餐車解決,完全不影響正常的作息時間。
四人都對車次的安排很滿意,儲靜的氣也消了好多,結果等上了車,找到臥鋪床位的時候,她火氣又上來了。
梁海潮訂的四張車票,分彆是兩張中鋪,兩張下鋪,這樣正好可以相對而坐,聊天打撲克吃零食都不耽誤,誰累了也可以倒頭就睡,沒想到上車後才發現,四張床位是背靠背,中間有隔板,分隔成了兩處地方。
看著儲靜又瞪起眼睛,梁海潮哀歎一聲,真是好心辦壞事,早知道當時在售票窗口就不求爺爺告奶奶讓人家專門挑床位號了,說不定隨機選的都比這個好。
劉品言在一旁察言觀色,看出點端倪,原來這倆學生是一對,看樣子才剛剛開始交往,尚在保密階段。
這個發現讓他暗自欣喜,莫非真是天降奇緣,自己這單身狗的日子從此結束了?
想到這裡,劉老師偷窺了宋小青一眼,隻見這個漂亮女生平靜的站在旁邊,這讓他心裡自慚形穢了一下,想想自己也曾登上過國際頒獎台,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還不如一個從內陸二線城市出來的小女生處事不驚。
正在這時,從車廂一頭走過來兩位乾部模樣的人,拿著車票一路尋找自己的臥鋪,好巧不巧,恰好與他們的床位在一起。
劉品言猶豫了一下,從心裡來說他不太想跟這兩人提出調換床位的請求,以便給自己留出和宋小青獨處的空間。但轉念一想,剛剛與宋小青認識,這路上半天一夜,萬一找不到太多的話題,就難免尷尬,這樣一來反而不如四人換到一起,旅途中可以更加自然的創造接近機會。
正在猶豫著,宋小青忽然說話了:“兩位同誌,能不能幫我們個忙,我們一共是四個人,其中兩張床位就在隔壁,想換到一起,您們看方便嗎?”
兩位乘客一看,就隔一道隔板,不是什麼麻煩事,何況懇求的還是位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便欣然表示同意。
其中一位大概是個話癆,看了看宋小青身邊的劉老師,說道:“這位是你爸爸吧?都說女兒隨父,不過你倆可真不像。”
這句無心之言,讓劉品言一股氣血撞上頭頂,差點把眼淚頂出來,有心懟回去,但人家剛剛才幫了忙,隻好強忍著咽下已到嘴邊的話,一時之間憋得麵紅耳赤。
梁海潮正圍著儲靜團團轉,忙不迭哄她開心,沒注意到那位乘客說的話,無意中轉身看到劉品言憋的大紅臉,不由感到奇怪,問道:“劉老師怎麼這麼激動?”
宋小青捂著嘴,把笑意藏了起來,畢竟對方是老師,她怕被誤解。
劉品言裝作沒聽到,摘下眼鏡在袖口擦拭。
隨後聊天、吃飯,吹牛打屁,劉品言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打算在兩位美女麵前重溫他取得攝影大獎提名的經曆,這段曆史在過往歲月早已講過無數次,聽眾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是麵前三個大一新生並沒有聽過。
自己的故事經過幾年潤色,早已成熟為一段傳奇,該有的包袱、恰到好處等待驚歎的停頓、漫不經心帶出的個人英雄色彩,一切都爛熟於胸,結果被剛才亂認爸爸的乘客敗壞了所有的心情,於是這一夜,成了梁海潮的主場。
看著儲靜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崇拜的看著梁海潮,不時發出“好厲害啊……”“海潮真棒!”等等花癡般的讚美時,劉品言心裡充滿羨慕嫉妒恨,這些彩虹屁原本都應該是他的。
列車照例在十點熄燈,此後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