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夫在俊花家發現一張明朝方桌,居然跟寧向東送給丁啟章的兩張杌凳是一,儘管是一,但還是有殘缺,根據民國收藏大家王世襄寫的《珍賞》和《研究》這兩本書中記載,這種四凳一桌的家具組合,在古代民間很常見,用途也極為廣泛,它們的研究價值在於做工、用料,以及分布在什麼地域,什麼樣的人家使用,由此推斷當時該地域經濟生活的程度,了解普通人市井生活水平,就可以和其他數據結合起來,對鵝嶺一帶在明朝時期的發展水平做出判斷,並可以進一步彙總到全國的研究成果中,推演整個明朝時期的文明程度,有國內學者認為,明朝曾經出現過資本主義萌芽,可惜還沒得到發展就被落後的農牧民族滅國,因此中國的文明發展又倒退了幾百年,但是也有反對學者指出,即使明朝沒有滅國,資本主義萌芽也不會繼續發育成長,反而會在封建製度下扭曲為另一種社會形態。
當耕夫明盤了那張桌子的價值後,寧向東心裡也重視起來,眼看在俊花家得不到妥善保護,不如讓耕夫帶回城裡,可現在的問題是,這桌子俊花家明顯正在使用,還得拿個替代品過來才行。
正在想著怎麼辦時,付為政也聞訊趕來了。
他聽完雙方的各執一詞後,心裡有了決定,俊花家的桌子是寧向東的,何去何從還得看人家小寧是啥意思,輪不上白頭發老頭指手畫腳:“寧娃子,你說咋辦吧,你要搬走,我馬上招呼人幫忙!”
說起來付俊花家跟他是當家子,而付為政又是村裡老支書,於公於私,該有的姿態他都得有。
“老叔,那就叫人搬吧。”寧向東說道。
“啊?”不單單是付為政措手不及,俊花也沒想到寧娃子胳膊肘向外拐。
“先搬走,,這桌子再這麼擱在院裡就糟踐了。”寧向東解釋道:“我明天就去鎮上給並原打電話,讓拉礦石的車再上來時帶張新桌子。”
聽寧向東這麼說,俊花瞅了瞅院子,也覺得這麼安置彆人的東西不太合適,不過馬上就搬走,她馬上就沒了用的桌子,還真是不太方便。
“要不這樣,我把村部老屋裡那張桌子搬來給你先用著。”付為政看到俊花為難,靈機一動想起會議室裡他家那張桌子。
“那可使不得!”耕夫在旁邊聽的真真切切,忍不住大聲製止道,那張桌子他第一天來就看到了,比俊花家這張價值更高,足夠館藏級彆了。
“那咋辦?”付為政一攤手。
“還是讓寧娃子搬!”俊花也是個利落人,不願意在這事兒上糾纏過多。
最終,一直在院外邊看鬨的聶長河悄悄回家,把自己留著的柏木板子拿過來一塊,在俊花家院裡臨時支起一張桌子。
俊花看了一陣感動,柏木板子自帶有樟腦味道,不招蟲子蛀噬,鵝嶺一帶家裡有老人的,都會準備幾張板子備用。
村裡人誰不知道這是長河老爺子的棺材板兒,這會兒拿出來借給俊花家用,即使是臨時的,也是一份心意。
彆人感懷自不必說,一直趴在院牆上看鬨的付愣貨也心有所感,鵝關村姓付的都是一家人,聶長河幫俊花家,就等於是幫所有老付家,當看到老爺子拖著兩米多長的板子走進院子時,付愣貨當時就從牆上出溜下來,一溜煙跑回家找自家婆娘:“上次你拿道袍給我改的衣服呢?”
婆娘有點奇怪,自己漢子下了工好久沒回來,一進門就要衣服是啥意思。
不過奇怪歸奇怪,她還是去櫃子裡翻出來遞給愣貨。
愣貨拿了衣服就往外走,婆娘問道:“拿哪去啊?”
“還給人家……”
“這衣服給你改的,你還誰去?”婆娘徹底糊塗了,追著愣貨背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