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點半,寧向東肚子咕咕叫個不停。昨晚回到家太晚,又被老媽嗬斥,他吃了一肚子悶氣去睡覺,這會兒天還沒大亮,就被餓醒了。
清醒後給龔強打了個電話,胖子睡得正香,迷迷糊糊被吵醒,一聽是寧向東,立刻清醒過來:“你小子這是在哪呢?怎麼有電話能用?……在家?昨晚回來的?……行!馬上下樓,你等著我啊!”
龔強一骨碌爬起來,迅速洗漱完畢開門下樓。出去之時,他的父母跟寧向東的父母一樣,還在睡覺沒有起。
吃早飯的地方由龔強選定,寧向東對這些一向無所謂,吃飯、遛彎、逛街,這些瑣事他永遠都是隨波逐流,從來沒有拿過主意,不過今天,一聽龔胖子說去橋頭街吃燒麥,他立刻拒絕了。
拒絕不是因為地方不好,而是受不了羊,橋頭街是回民聚居點,有最好的牛羊市場,但寧向東在鵝嶺這兩年,實在是吃頂了羊,能不吃儘量不吃。
“那要不還是去龍潭來份大碗熗鍋麵,然後大光明泡泡?”龔強試探著問道。
“隨便……”寧向東笑道。
龔強瞪著眼睛張口想罵,可一看對方因為睡眠不足而泛紅的雙眼和黑紅色的山區標配臉膛時,又改成一聲長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白白胖胖的龔強如今很有事業小成的老板風度,站在路邊伸手招來一輛過路“麵的”。
吩咐司機去龍潭後,胖子又開始連聲抱怨“麵的”舒適度太差。
並原市出租車剛剛從夏利改成昌河麵包和天津大發,都噴塗著黃乎乎的顏色,麵包車的士簡稱“麵的”,連司機在內可以同時乘坐六人。起步價也從原來的十塊改成六塊。出租車的更新換代讓並原打車的人一下多了起來。
車子到龍潭門口停下,龔強付車錢時才發現熗鍋麵的招牌沒了,正在納悶,司機主動說道:“龍潭的早餐早停了,好像是嫌費勁不賺錢。”
“那咱去哪兒?”龔強望著寧向東問道。
“隨便吧……”寧向東有點不好意思,看到龔強胖臉要哆嗦,趕緊又說道:“這回是真的隨便!”
最終兩人還是去了橋頭街,胖子的意思是在這兒吃完飯,正好能溜達到解放路的大光明浴池,順便還能消消食。
大光明現在也完全改變了風格,原來的大廳都變成一個個單間,茶水也多了很多品種,不過幸好還保留著他倆都喝的瓷壺釅茶。
早飯吃了牛羊,兩人都不敢馬上去泡池子,坐在房間裡喝茶順順胃。寧向東靠在頭,打量著房間的裝修。有沙發,有冰箱,對麵還有台電視開著,隻是把聲音調到最小。
這格局他真心不喜歡,哪有當年那種擺滿的大廳堂鬨,茶博士舉著大茶壺到處吆喝,搓背修腳的挨個攬生意。
龔胖子從兜裡摸出中華煙拍在桌上,忽然想起旁邊也是寧寶隆的股東之一,心虛的偷看寧向東一眼,發現他正盯著煙,連忙說道:“這是老子的工資買的,你小子彆想歪了。”
寧向東笑笑:“那你這本事可不行呀,堂堂的寧寶隆老板,抽盒煙還得掏自己腰包。”
龔強心說慚愧,向東雖說是城裡人活到山裡去了,可這份大氣還是一直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