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向東和付山根返回鵝關的那天,山裡下了一場雪。
班車中午到達陳村終點站時,隻是有些天,付山根不想繞開修路的工地,堅持要去看看黃巢穀第一道山梁的隧道。
寧向東知道他的心思,主要想看自己家那塊地如今開發到什麼程度,便隨付山根一起,從工地圍擋的一個缺口鑽了進去。
進去後才發現,裡麵空無一人,一條筆直的黑色公路向橫在遠處的山梁延伸過去。
付山根蹲下子,用手摸了摸平整的瀝青路麵,又把手放到鼻子下邊聞了聞,說道:“為什麼叫柏油路?聞著一股怪味。”
寧向東搖搖頭:“不知道,我們小時候把瀝青叫作臭油……”
在物質匱乏的年代,這也是他童年的玩物之一。
冶金學院的校辦工廠裡,有一口大鍋,裡麵的瀝青被熬成粘稠狀後,小夥伴會拿著敲掉外皮的電焊條,從鍋裡絞出一團,趁搓成圓球,等冷卻後這些瀝青圓球就變得堅硬無比,他們拿來代替玻璃球彈著玩。
誰都喜歡玩玻璃球,可亮晶晶的玻璃球,很貴……
在寧向東的記憶中,他直到不再稀罕玩彈球時,自己的玻璃球也隻有可憐的幾顆,而且還都有磕碰的疤痕。
付山根站起,兩人繼續往前走。
道路兩邊的植被早已凋零枯萎,幾台大型設備橫七豎八的停在路邊,散發著濃重的機油味。
兩人很慶幸今天的工地沒有人,可能因為現在是午飯時間?
寧向東和付山根走走停停,四處觀看,靠近陳村這邊的路麵已經竣工了,隻是路牙石還沒有鋪設,排水溝也開挖了一部分。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兩人終於走到那座困擾了鵝關人近一年的隧道前。
這條隧道前段時間已經貫通了,而且洞口的基礎配工程也已經完成。
寧向東和付山根從地麵看起,一路仰望到洞頂,如此往複三次,才算過完眼癮。
當初挖這條隧道,他倆曾經因為缺氧,差點把命搭在裡麵。
站立良久後,寧向東忽然說道:“咱們從裡邊穿過去吧。”
付山根眼前一亮,點了點頭。
山洞裡很黑,但是能感到風從臉上吹過,由於穿堂風的效應,更加寒冷刺骨,但是兩人越走越火。
走出隧道時,觸目所及一片潔白,外麵居然下雪了。
望著眼前的景象,寧向東和付山根徹底呆住了,沒想到在隧道裡穿行的時候,外麵的世界已經變了模樣。
山中無曆,寒儘不知年。
隨後的子恬適平淡,大雪封路後山裡罕有人跡,各家各戶進入冬藏時節,靜靜等待來年的雷再次響起。
元旦的時候,寧向東也沒有回去,而是找了一個明朗的暖,去鎮上給家裡打了電話。
寧向紅和趙寶庫到底沒有擰過霍敏芝,把原本訂婚的元旦,改為舉辦了婚禮,隻是新房沒有來得及裝修,接親的人把寧向紅接到了優美服務站,這也成了趙寶庫最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