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四 圍獵(1)(2 / 2)

永安調 墨寶非寶 6248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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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是踏青迎富的日子。

皇姑祖母極寵張氏兩兄弟,因他二人說從未見過皇家圍獵,特命叔父武三思在洛陽郊外準備,安排下三日的行程,攜眾臣及李家武家子嗣相陪。

自太宗皇帝後,皇家圍獵已多年未辦,隻因先帝身體羸弱,皇姑祖母又畢竟是女兒身,不及馬背上打下天下的太宗皇帝熱衷彎弓射箭,馳騁狩獵。

這一日,碧空如洗,日頭暖而不盛,正合圍獵。

大帳內,一眾武家李家子嗣陪著皇姑祖母用膳。婉兒將茶端到陛下麵前,卻被她一笑拒絕:“今日看兒孫們狩獵,總要喝些酒才好,”她邊說著,邊去看元月,道,“元妃,朕已習慣了你盛酒,今日就由你近身侍奉吧。”

元月忙起身應是,走到一側淨手後,手持銀匙,往青玉酒樽中添了稍許,躬身舉到眉前,道

:“陛下。”陛下未接酒樽,笑看她,道:“怎麼,嫁了朕的孫兒,卻還改不了口?”元月忙又將酒樽舉高些,道:“皇祖母,請用。”

陛下這才接過,對李成器,道:“日後讓元妃常來些,朕老了,有些念舊,喜歡讓舊人陪著。”李成器起身,恭敬笑道:“但聽皇祖母安排。”陛下頷首,道:“坐下吧,皇家圍獵已多年未行,你的馬術在宮內外都是有盛名的,可彆讓朕失望了。”李成器謙虛地回了句話,坐回了原處。

帳中因皇姑祖母這句話,都開始熱烈起來,互相吹捧著馬術箭術。

他始終噙著一抹淺笑,飲酒不語。我借著這熱鬨,靜看著他舉杯,一飲而儘,再添酒,一舉一動行雲流水,毫無瑕疵。

自完婚後,東宮傳出的是永平郡王與王妃的琴瑟相諧,臨淄郡王與側妃的劍拔弩張,宜喜每每和我學舌,都要感歎一番,說臨淄郡王雖有些意氣用事,卻待我極好,不愧是自幼相識相知的人。

我聽在耳中,苦笑在心。

整整一個月,他沒有再找我,我也在雁塔中努力靜心,如今看元月麵上的溫婉,和他未變的雲淡風情,似乎真的是琴瑟相諧,舉案齊眉了。

仙蕙用肩膀頂了我一下,我才猛地收了視線。

她低聲道:“方才我看到了張九齡。”我嗯了聲,輕聲道:“此次圍獵人多眼雜,切忌再任性了。”她垂下眼,似乎有些不快,道:“曲江大會時是我執意威脅他相陪,他一夜飲茶作詩,看似恭敬卻有意疏遠,我又怎會不知,”她靜了會兒,又道,“若是……若是我求皇祖母賜婚,會如何?”

我心頭一跳,才想起仙蕙和張九齡的事。仙蕙若要求賜婚,陛下必然會派人查清情起的緣由,順藤摸瓜不知會揪出多少事來。我雖知張九齡與李成器是知交,卻不知交有多深,又是否與朝堂有關,若真是牽連重大,必也會牽連李成器。

想到這兒,我才低聲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貿然而行。”仙蕙凝神看我,道:“半月前我去請安,皇祖母隨口說起賜婚的事,我若不先求必會嫁給武家的人,”她咬唇看我,接著道,“我不想。”

我看她神情認真,又添了三分心驚

。皇姑祖母待她曆來寵愛,她自然以為但有所求,必能如願,絕不會顧及這之後種種的隱禍。若是硬攔著決計攔不住,反而會更讓她起了逆反的心思,倒不如先安撫下,借機探問下張九齡的意思,解鈴還須係鈴人,尤其是這□□。

我低聲勸慰了幾句,她才沒說什麼,可依舊是悶悶不快。

膳後,陛下吩咐眾人去準備。我自帳內換了身輕便的,便匆匆走到早已搭就的高台處,眾武家李家人正在挑馬。

侍衛將一匹匹禦馬牽出,先請了張氏兩兄弟挑選,那桃花美目的張昌宗隨手指了一匹後,叔父武三思竟然上前親為他牽馬,武承嗣更是極熱情地扶著張昌宗上了馬。

不遠處皇姑祖母笑吟吟地看著,開口囑咐道:“六郎留神些,你不比那些日日在馬上的人,隻要儘興就好。”張昌宗在豔陽下,笑得極儘嫵媚:“陛下,臣一定為您獵下好物。”

馬下的武三思忙賠笑道:“六郎神俊,今日必撥頭籌。”眾臣紛紛附和,張昌宗和張易之對視一笑,頗為自得,皇姑祖母亦是寵溺地點點頭,又囑咐了一番才放下心。

我在一側看著,正是暗歎這兩人的榮寵極天時,遠見幾個郡王換了馬裝走來。

暖日下,李成器換了身及膝的銀紋窄袖袍衫,腰束淡青革帶,足下是黑色長靴,迎著淡金色的日光,看不清臉上的神情。他身側的李成義亦是雅致俊秀,李隆基並未換馬裝,依舊是常服軟靴,倒似玉樹臨風的濁世公子。

三人請安時,皇姑祖母眼中難掩讚賞。

她見李隆基一身常服,溫和道:“隆基怎麼不換馬裝?”李隆基忙躬身,道:“孫兒來時傷了腳,這三日怕隻能坐著看了。”皇姑祖母點點頭,示意眾人上馬。

他和李成義挑了馬,翻身而上,背對著陽光掃了眾人一眼,在我這處略停了下來。我忙避開,直到無數馬蹄聲入耳,才敢回頭,遠遠看著日下的銀白背影,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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