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避開視線,沒再說什麼。
永惠似察覺出李隆基的不快,沒再繼續追問,隻跑過來挽住我的手:“姐姐,我挑好了。”我好笑看她:“方才還猶猶豫豫,怎麼忽然就挑好了?要不要再上些新的?”她輕搖頭:“該做決斷時,自然就選好了。”
這話聽著清淡,卻讓我有些詫異。
不過七歲就已有如此心思,倘若十年之後……我看了眼李隆基,他隻低頭喝茶,似乎沒在聽著,麵上亦無甚變化。
晚膳時李成器有意屏退所有人,獨自陪我吃飯,我撐頭看了他會兒,才說:“今日我見過三郎。”他給我添菜:“所以,你才如此悶悶不樂?”我嗯了聲:“永惠生辰禮,我已送到父王府上了,禮數到了即可,後日就無需再去了。”
他放下碗筷,靜看了我會兒,才柔聲道:“永安,我讓你為難了?”我也擱下筷字,手撐著臉,低聲說:“是啊。”他似乎想說什麼,我才忽然一笑,道:“其實也不全為你。武家天下時,我父王就已是能避則避,如今是你們李家在爭,他更不會插手。不去,也好讓我父王繼續裝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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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沈秋的叮囑,隻能整日在府中。
李成器也儘量留在府中,與人在書房議事。我閒來無事,索性纏著沈秋學些醫術,他被我纏的緊了,屢屢向成器抱怨,卻無奈李成器隻一味偏袒我,到最後隻好隧了我的願,拿來些自撰的醫書,給我打發時間。
漸已入夏時,李成器早早命人備了涼亭,不忙時,便與我在亭內弈棋。
“沈秋昨日還笑言,你已成了他的關門弟子,”他落子悠閒,隨口道,“我這幾日總心神不寧,可有良方?”我盯著棋局,無暇分心,隻唔了聲:“今晚再說。”李成器溫聲道:“今晚?你不用費神鑽研醫術了嗎?”
我又嗯了聲,見他遲遲不說話,疑惑看他,卻撞上那雙笑吟吟的墨眸。不禁臉有些發熱,輕撫早已隆起的腹部,笑著道:“快看,你父王又在對娘用美人計了。”李成器啼笑皆非,搖頭輕歎:“我是怕你廢
寢忘食,熬壞了身子。”
我笑道:“好,那你帶我出去走走?”
他兩指夾著黑子,閒適清平,偏就不點頭,亦不拒絕。
“今日是姑姑設宴,再有膽量的人不會挑此時鬨事,你有何不放心的?”我拉著他的手,直接將他指間的子落在了棋盤上,“你贏了。”李成器搖頭,笑歎道:“還是讓你看破了。”我挑眉,抱怨道:“我棋藝再差,也看得出你想讓我。”
李成器再歎了聲:“你若用心,未必不如。”說完,拿起一側荔枝,將刺人的外殼剝好,遞到我嘴邊。“在你身側,我懶得用心,也不必用心。”我張口,老老實實吃了下去。
想是在府中呆的久了,難得隨他出門,興致自然高漲。
夏至冬陽替我挑了幾身衣裳,都不大如意,倒是李成器隨手指了件,立刻對了我的心。夏至邊替我上妝,邊低聲哀歎:“早知如此,側妃你就不必難為我們了。”我看了她一眼:“你若用心,未必不如郡王的眼光。”
夏至愣了下,倒是冬陽先嗤嗤笑了起來:“午後從郡王那處學的話,這麼快就用在奴婢們身上了?”我對著銅鏡,又看了冬陽一眼:“今日你隨我去。”冬陽也愣了。
我沒再說什麼,示意她回去換妝。
前幾日看冬陽在理我的書,有意將基本李隆基喜好的拿了出來。如此細微之處,便讓我對自己的決定有些懷疑,若是當年我將她送回臨淄王府,會不會就不用受此相思之苦?如今跟在我身側,隻能越走越遠,哪怕讓她多見兩次,也是安慰。
隻是未料到,李隆基終是以病推脫,未至酒宴。
我因身子不便,略坐了一會兒,就有些腰酸。李成器細看我一眼,才說:“我陪你出去走走。”我搖頭,輕聲道:“李重俊和裹兒都在,正是熱鬨的時候,你如何走的開?”
當年聖上初入京,被封太子時,這兩兄妹看起來還是情深義厚。如今卻都盯著空懸的儲君之位,明爭暗鬥,好不熱鬨。
李重俊性子桀驁,卻很會做人,先一步拉攏了太平和李成器。當然,多少也因太平本就覬覦皇位,怎麼能容得下同是女兒身的甥女?自然會先托起這不成器的外甥,打壓韋氏的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