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再擅自抓涼國公……
會不會處罰,會怎麼處罰,可全在陛下一念之間。
陛下允許,那自然安然無恙。
陛下若是不悅,責怪吳王不該如此行事,那……
他們這些人,會不會跟著倒黴?
錦衣衛士卒們,此刻心裡都難免有些七上八下了。
唯有領頭的蔣瓛,心中反而十分淡定。
算算時間,前去宮中報信的人應該早就將信送到了。
若陛下有意阻止,那此刻傳旨的人,也該來了。
可至今仍沒有任何反應,那便是陛下有意不管,默許了吳王的自作主張。
再聯想到陛下先前早就下過讓他聽吳王之令行事的旨意,蔣瓛自然老神在在。
見到身旁的錦衣衛騷動,他連忙喝道:“休得聽王弼胡言亂語,分明是他聚眾包圍錦衣衛,欲行不逆之事,卻偏還要倒打一靶。”
“吳王殿下乃是皇孫,又豈能容得了他這般胡言亂語,隨意汙蔑。”
“陛下早有旨意,讓我等錦衣衛聽吳王之令行事。”
“有不聽令行事者,便是抗旨不遵!”
聽到指揮使大人的話,一眾錦衣衛才稍稍穩定了心神。
既然指揮使說得如此斬釘截鐵,那日後真被陛下追責,也與他們無關了。
畢竟,他們隻是聽令行事。
王弼卻是冷冷道:“燕王殿下的兩個孩子,都看出了吳王殿下的狼子野心,蔣瓛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又豈會看不出來?”
“如今還故意混淆視聽,分明就是與其沆瀣一氣,意圖謀反,那就休怪本侯手下無情了。”
他的聲音落下,身後的大隊人馬也跟著踏出步伐,再度向前走。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圍觀的一眾人皆驚愕無比。
方孝孺欣喜萬分。
原本見到藍玉不反抗而束手就擒,他心中還恨恨不已,怪藍玉太沒有骨氣。
沒想到,王弼竟然帶著京城中一眾勳貴武將子弟來救藍玉了。
這可比藍玉自己直接反抗,鬨得還大得多了。
經此一鬨,不管結果如何,朱允熥還拿什麼爭儲君之位嗎?
方孝孺得意地笑著。
胡須一顫一顫,仿佛看到了朱允熥被廢黜的畫麵。
此時,朱允熥從蔣瓛的身後走向前方。
他的表情十分平淡,完全看不到半分慌亂,便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般。
“王弼,你說本王沒有旨意便拿涼國公就是造反。”
“可你帶著這麼多人前來圍攻本王和錦衣衛,又有皇爺爺旨意嗎?”
“若無旨意,恐怕爾等才是造反吧?”
王弼在馬背上哈哈大笑,道:“我身為大明的定遠侯,有平亂之責。”
“事出緊急,來不及啟奏陛下,先率眾平亂,乃是份內的事。”
“待叛亂平息之後,本侯自會入宮,親自向陛下請罪,就不勞殿下費心了。”
“殿下今日受妖人所惑,行不軌之事,本侯若是坐視不管,才不配做大明的忠臣!”
“眾將士聽令,隨我上前,救出涼國公,捉拿吳王!”
一聲令下。
後方一眾勳貴子弟武將及其親衛家丁頓時打殺聲四起。
他們高聲呼喊著,向著朱允熥這邊衝了過來。
蔣瓛見狀,猛地拔刀。
“錦衣衛聽令,定遠侯王弼謀反,我等誓死護衛吳王殿下!”
“刷!”
“刷!”
“刷!”
……
一連串的拔刀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天色已至微暗時分,晚霞亦隻剩不多的幾分,略帶涼意的夜風驟起,雙方之間的大戰一觸即發。
朱高煦興奮大喊道:“殺!殺!殺!殺得越多越好!殺得血流成河!殺得人頭滾滾!叛賊,都是叛賊,全部都殺了,一個不留!”
他拍手歡呼雀躍,仍留著幾分稚嫩的臉龐上,笑容燦放,好不開心得意。
朱允熥的神情,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除了剛才稍稍斥責了王弼幾句之外,他便什麼都沒有做。
哪怕雙方的大戰一觸即發,他還是淡定無比。
他似乎有胸有成竹,一切儘在掌握之中。
“統統給我住手!”
突然。
一聲怒喝,如雷霆般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