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藍玉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人誹謗。”
“你先回去吧,我沒什麼事,死不了!”
王弼深深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拱手再拜,旋即轉身離去。
一眾勳貴武將,也隨之退走。
角落裡,朱高熾拉了一下朱高煦道:“快走!”
朱高煦不快道:“他們都還沒有打起來呢,咱們不能就這麼走了。”
“走啊!”朱高熾道:“打不起來了,彆看了。再不走,被吳王抓到,就大事不妙了。”
他們剛才跳得太厲害,此時朱高熾便開始害怕起來。
但朱高煦仍無任何懼意,不以為然道:“怕什麼?他是皇爺爺的孫子,咱們難道就不是嗎?他又能把咱們怎麼樣呢?”
“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遲早得害死你自己。”朱高熾恨鐵不成鋼。
“他有什麼不敢的,就將咱們抓起來打一頓,那又如何?”
此時兩人年歲尚小,兄弟感情還極好。
“你不走,我可是要先走了。”朱高熾再次勸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更何況這場戲,才剛剛開始呢,接下來,還有的是戲看。”
朱高煦一愣,道:“真的嗎?可他們剛才都沒有打起來,沒有殺得血流成河,太讓我失望了。接下來,還有什麼戲看呢?”
朱高熾道:“將藍玉抓起來,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怎麼審理此案,又如何給藍玉定罪,這些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王弼那幫子勳貴武將,隻是暫時退了,可不是要放著藍玉不救了。”
朱高煦眼前一亮,拍手道:“有道理!那我就等著看好戲了!”
兄弟兩人旋即跟著一眾勳貴子弟,很快便消失在長街儘頭。
朱允熥深深地望了兩人一眼。
這兩個小兔崽子,看來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一頓了。
也正好借他們兩人,要挾朱棣。
朱棣既然敢放他們兩人出來,就要有被反噬的覺悟。
他心中想著,腦海內已迅速有了一些想法。
待到人群全部撤走,朱允熥的嘴角邊,終於流露出一抹微微笑意,望向從車頂上下來的藍玉,目光閃爍。
事情能如此之快的平息,全靠藍玉的勸說。
在這個關鍵時刻,還好藍玉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朱允熥也鬆了口氣。
今日的事,最大的風險,便是藍玉做什麼反應。
這一點,他自己也沒有任何把握。
老朱在考驗他,朱允熥又何嘗不是在考驗藍玉呢?
涼國公府畢竟不是卜家。
王弼所率的一眾勳貴武將也不是普通百姓。
若藍玉真要尋死,恐怕他也隻有大義滅親這一條路走了。
哪怕為此自斷羽翼!
在金陵城內,身邊還有這麼多錦衣衛護著,他絲毫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王弼若真要率眾圍攻,那便是自取滅亡。
隻不過,那樣的話,就打亂了他救藍玉的計劃。
好在有驚無險,這一切並沒有發生,朱允熥也終於放下心來。
隨即吩咐蔣瓛道:“我們也走吧。”
蔣瓛低聲問道:“吳王殿下,是將他們兩人,帶回錦衣衛大牢,還是刑部呢?錦衣衛大牢已閒置多年,若要關人,那恐怕還得派人提前去做一下準備。”
朱允熥一怔,這才猛然響起,早在洪武二十年,也就是五年前,朱元璋便已下旨,令錦衣衛焚毀刑具,所有在押犯人全部移交刑部。
至於原來的審判,則轉交三法司。
簡單點的說,就是眼下的錦衣衛,雖然還有緝拿人犯的權力,但抓了人之後,卻是要送往刑部的。
之後的審問、定罪,也由都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等三法司來進行。
錦衣衛隻能做抓人的繩,殺人的刀。
這是朱元璋在察覺到錦衣衛權力過大,有一定的弊端之後,做出的改變。
有明一朝,錦衣衛的權力和職責,實際上經常變動。
僅朱元璋在位的洪武年間,就經曆了多次調整。
權力時大時小,規模和人數也不斷變化。
朱允熥微微皺眉。
無論是刑部,都察院還是大理寺,都由文官把持。
雖說這些人未必就是朱允炆的人,但至少眼下的自己,絕對不討那些文官的喜歡。
若有機會,恐怕他們就會想方設法來坑自己一把。
藍玉交到他們手中,難保不出什麼問題。
一念及此,朱允熥又望了藍玉和傅葉兩人一眼,道:“今夜的事,乃是本王為給皇爺爺儘忠儘孝而做出來的,就先將他們暫且押回本王府上。”
“待明日上朝,奏請皇爺爺之後,再行審問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