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鶴是五年前沈母從河邊撿回來的人。
據沈母所言,沈雲鶴當時衣衫襤褸,渾身傷痕累累。還一問三不知,隻懵懵懂懂地記得一個鶴字。
沈母見他可憐,便把他帶回家,讓他隨自己姓,視為己出。
許是幼時被拋下的記憶過深,沈雲鶴格外黏人。素日沈媞月外出時,他就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望”著門口,一坐就是一整天。
“呼——”
沈媞月吹滅燭火,掖好被子,打了個哈欠:“夫君,聽說後山有株仙草,對你眼睛有好處,我明日去采給你。”
似是累極了,少女的聲音漸漸弱下,頭一點一點,很快就睡著了。
沈雲鶴安靜地躺在床上。
良久,他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還是一片虛無,什麼也看不到。
“我真沒用。”
很輕的一聲歎息,一下就消散在空氣中,隻有窗外的鳥兒能聽見。
*
“咚咚咚。”
翌日,沈媞月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她睡眼蒙矓地起身,順便把旁邊的男人按回去:“定是劉嬸,她有什麼東西總想著給我們留一份。”
她撥動門閂,屋外果然放著一捆蔬菜。除了劉嬸,不會有彆的村民這麼好心。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
沈母早年喪夫,也未有改嫁之意。
於是在十年前,從人販子手中買下了年幼的沈媞月。
孤兒寡母總是讓人覺得軟弱可欺,有心懷不軌的老頭,趁著夜色翻牆而來。
可他們連門閂都沒摸到,就跟中邪了一般,徑直走入挖好的陷阱,紛紛摔斷了腿。
漸漸地,村民們開始覺得沈家邪乎,從一開始的熱情幫忙,到背地裡嚼舌根,甚至當麵嫌惡地躲開,就像在躲避瘟神一樣。隻有劉嬸會暗地裡關照她們。
沈母臨走前,什麼都沒帶走,隻是摸了摸沈媞月的頭:“娘沒什麼要囑托的,隻有一點你需牢記。若遇見仙長,儘量避免與之接觸,尤其不能讓他們看見雲鶴的容貌。”
“阿娘!我不想你走……”沈媞月嚎啕大哭,死死地抱住她的手臂。
沈母狠心把衣袖抽出,臉上帶著決絕:“你長大了,照顧好自己。”
沈媞月每日都會前往後山采些草藥,以換取日常開銷。
今日要采的仙草位置偏僻,她沿著山道慢慢往上,兩側樹木逐漸密集,茂密的枝葉擋住日光,斑駁的樹影隨風晃動。
不對勁。
沈媞月停下腳步。太不對勁了,往日還能聽到鳥鳴聲,現在一片死寂,靜得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她緊緊抓住籮筐,精神高度緊張,慢慢向後退去。
還是太遲了。
一陣尖銳的哨聲,她跪倒在地,頭疼欲裂,雙耳慢慢流出一道鮮血。
沉重的腳步響起,沈媞月側目而視,呼吸一窒。
與之前的妖物截然不同,麵前的人,不,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它臉上布滿著疤痕,皮膚上覆著一層黑毛,體型巨大,身子卻佝僂著,隻能依稀看出幾分人類的樣子。
它發出幾聲怪叫,朝少女衝來!
“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