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桑青青騎在仙鶴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垂著纖長的睫毛,耳後粉色發簪法器的玉珠被微風吹的嘩嘩作響,像極了她此刻很是雜亂的心情——
她剛剛竟然在待她如親姐一般的大師姐麵前有所隱瞞了。
不僅如此,她竟然還將星野的名字從玉簡裡抹去了。
桑青青心情複雜,連自己都對自己之前的行為感到意外:
雖然平時大師姐性格冷淡,對劍道、任務和煉丹以外的事情都不太上心,也不怎麼愛笑,雷劍宗裡的弟子們私下裡也流傳著一些言論——
“桑葉師姐漂亮是漂亮,就是沒什麼靈魂,真似一個無趣的提線木偶。”
“大師姐心裡真的有咱們宗門嗎?是不是修了感情單薄的斬情劍,就真的已經斬斷了一切同咱們的聯係?”
“能將幽冥斬情劍修煉到這個地步,估計也差不多了吧……沒有感情的傀儡人。”
但哪怕大師姐是“漂亮的木偶傀儡”,這個木偶對她桑青青也是很好的。
可如今,她卻為了星野,在師姐麵前有所隱瞞了。
她在害怕什麼?
明明不論如何,她想要的東西,哪怕曾經是桑葉的,最後也會到她手上。
就像五歲那年生辰宴上,她從桑葉懷裡奪來的、還帶著體溫的老虎布偶一樣。
隻要她想要的,師尊一定會讓桑葉給她,不是嗎?
她何必做這樣的事呢?
桑青青淺粉色的法器耳環被風吹的嘩啦作響——
她想到那個在她絕望之時挺身而出,還為了救她而身受重傷的少年星野。
又想到了桑葉那張據說所有男人都無法抵禦的、驚豔的臉……
桑青青心裡亂的很,不斷抬手撥弄額前細碎的劉海。
“唳~”仙鶴仰起長長的脖頸,迎著秋風發出了陣陣低吟,示意自己的主人,很快便要到她所居住的正月峰了。
桑青青低下頭,遠遠望見那座修建了稱的上是豪華府邸的正月峰,暫且壓下心底那些煩亂的情緒,拍了拍麵頰,換上了一副溫柔的表情。
……
靠近竹林的府邸後宅:
敖野化名的少年星野,正穿著一身灰藍色的外門弟子長衫,吊著手臂,半邊清俊的麵頰上滿是血汙,姿勢不羈的坐在屋頂上,完好的右手裡拎著一壺清酒。
正月峰的建築不高,但比較空曠,敖野住的是一間許久沒人住的院子,身下瓦片上還有一些細小的青苔。
“明天……”敖野變得柔和的眉眼望著天邊的烏雲,唇瓣緩緩翕動,將那個他念了許久的名字咽下。
“……很快就能見到你了。”
暫住在敖野體內的殘魂聽到這小子癡夢一般的囈語,忍不住嗤笑一聲,聲音蒼老又沙啞:“就知道你小子來雷劍宗的目的不單純,不全是為了收集修煉九轉玄滅的材料,一定和桑葉有關。”
敖野被他戳中心事,猛地擺正了姿勢:“老家夥你又在瞎說,我根本沒想她!”
殘魂難得升起幾分逗弄他的心思,“哦?那你不如乾脆留在桑青青這裡當雜役好了,那小丫頭那麼喜歡你,肯定不舍得讓你乾雜活,你也有更多的時間修煉……”
“唉。”敖野又躺了回去,狡辯道:“不是你同我說,桑葉的極品金丹說不定也可以用來修煉九轉玄滅嗎?我隻是因為這個想離她近點罷了……”
殘魂:“……”他是提過但是這個方案不是被你小子給否了嗎?
敖野躺著往自己的嘴裡倒了點酒,望著遍布烏雲的天,看這朵雲像桑葉的麵紗、那朵雲像桑葉那晚豎起來的眉毛……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酒,想著為什麼五年過去了桑葉還沒有和他退婚,不知不覺就陷入了一個名為“桑葉”的怪圈。
又一口酒倒入喉中,敖野還沒來得及將那口酒咽下,身側就陡然傳來了桑青青的聲音,“星野!!你怎麼又跑到屋頂上去坐著了?”
“咳……咳咳!”肩膀差點被桑青青拍了一下,敖野一骨碌爬了起來,一口酒嗆在嗓子眼裡,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自從他功法修煉到築基圓滿,能越階打敗普通金丹期圓滿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這樣的洋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