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知道,這些改變是誰帶來的。
而妹妹的錢,卻是她被離婚換來的。
許鳳台望著這個新建起來的磚瓦房,一直以來壓在他頭上的重的仿佛讓他喘不過氣來的大山,又被搬走了大半,有了房子,老娘,弟弟妹妹們,就有了遮風擋雨的地方,下雨天就不用外麵下大雨,裡麵下小雨,家裡到處都是叮叮咚咚,用鍋碗瓢盆接水的聲音,晚上睡覺,床上被子都是濕的。
但新的責任依然還壓在他身上,阿媽、大妹、二妹、小弟、阿錦。
其實他對娶不娶媳婦一點想法都沒有,他一直以來的想法,就是努力將弟弟妹妹們養活,將弟弟妹妹們養大。
許鳳蓮也終於睡上了她心心念念的暖炕。
是真暖和啊!暖到了心裡,骨頭縫裡都盛滿了暖意。
她高興帶嘚瑟的帶著自己的小姐妹們來參觀她的房間:“這就是我和我阿媽的房間,我們單獨的房間,你摸摸這暖炕,暖和吧?”
她小姐妹都是住在附近的鄰居,聞言也都羨慕地摸著她房間的暖炕:“真暖和,你居然有自己房間。”
把許鳳蓮驕傲的不行,像小公雞一樣挺起自己的小胸脯:“那是!我阿姐特意給我留的!”
還有小姐妹說:“等你哥娶了嫂子後,你就要搬出來了,你弟弟結婚也要房間!”
許鳳蓮心中一急,氣呼呼地像頭怒發衝冠的小老虎似的,插著腰說:“才不是!我阿姐說了,這就是我和我阿媽的房間,以後我哥娶了嫂子,就讓我小弟去後麵的小房間
睡,我房間才不用讓出來呢!”
她小姐妹也不甘示弱:“現在說的好聽,等你嫂子娶回來你就知道了!你嫂子叫你讓,你敢不讓?你嫁人後還要你哥哥嫂子撐腰呢!”
氣的許鳳蓮差點哭了,像罵人一樣嗓音有些尖利的吵道:“你才嫁人!你嫁人!”
然後直接氣哭了,氣哼哼的坐在炕上,越想越委屈。
那個女孩子叫許鳳花,是大隊長哥哥家的小女兒,長得白淨又漂亮,算是村裡過的最好的姑娘了。
她爺爺是老村長,她二叔是大隊長,她堂姐許紅菱嫁到炭山的工人家庭,家裡人都指望著她以後也和她堂姐一樣,嫁到炭山的工人家庭去,對她也很好。
原本她在家裡也是有房間,不說千嬌百寵,那在許家村,也是獨一份了。
可即使是老村長的孫女,在她哥哥娶了嫂子,生了孩子後,她的房間也被讓出來,現在在她父母房間隔了個草簾子出來,她住草簾子裡頭。
村裡人最喜歡開他們年輕人玩笑了,很多人都和她說,等她大哥娶了嫂子,就把她和阿媽趕到下麵老屋裡去住。
許鳳蓮聽到這話又傷心又害怕!
她氣哼哼的想,她為什麼不是男娃,如果是男娃的話,她就不用嫁人了!
她的日子才剛開始好過起來,才剛有了自己的房間,自己的暖炕,還有獨屬於自己的搪瓷盆,隻要一想到嫁到一個陌生的環境當中,過著和過去一樣暗無天日的日子,許鳳蓮就覺得未來一片黑暗,氣的想哭。
我才不嫁人呢!
她氣呼呼的想。
*
很快就到了冬至,天依然沒有下雪。
有句老話叫:‘老人盼種田,小孩盼過年。’
每到年節,都是村裡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候,因為食堂的飯菜就會豐盛一些,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紅薯粥。
比如冬至,他們這裡的習俗是吃艾草粑粑。
艾草葉子摘下來,和米麵混在一起,做成青色的艾草粑粑,哪怕不放一滴油,用大鐵鍋烤的一麵焦脆,吃起來噴香。
可村裡老人們,望著一直沒怎麼下雨,也沒下雪的天空,心中滿是憂慮。
老村長帶著他的兒子許大隊長和村乾部等人,拄著拐棍,走到河堤上,望著退下去的
河水,露在外麵的河灘,又看看天空,對許大隊長說:“這天看著不對啊,往年這個時候,雪都下了兩尺深了!”
農村有句老話:“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蓋著饅頭睡。”
這個三層被,指的就是冬雪。
厚厚的冬雪蓋在冬麥苗上,將麥苗和土裡的蟲子都凍死了,來年的麥苗就會長的茁壯,麥子也能豐收。
偶爾不下雨,地麵不泥濘,他們走路、乾活確實舒服,可一直不下雨咋行呢?
許大隊長雙手揣在袖子裡,站在河堤上,望著快要被曬乾的河灘,看著老村長說:“我們這臨河,還不至於沒水喝吧?”
老村長虎著臉斥他:“你懂個啥?這水位退下去,不下雨水就漲不上來,這都退到我們許家村了,再退,下麵是建設大隊,上麵還有個石澗大隊,到時候石澗大隊的人到我們臨河大隊來挑水吃,你給不給挑?要是我們這水位再降,你要不要去下麵的建設大隊挑水?你去搶人家水,人家不合起夥來打你?”
許大隊長露出凶悍且野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