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詞是個畫家。
十二歲得名師指點,十五歲嶄露頭角,十七歲聞名畫壇。
年少成名,風光無量。
他十六歲所作《暮色》,被拍賣出兩百萬的天價,如今被收藏在法國某權貴之家的客廳裡,凡是有親朋好友登門,都要指著畫炫耀一番:“看,這就是被譽為“拆那的莫奈”的成名作。”
畫室裡雜而不亂,雖到處擺放著畫布畫框和五顏六色的顏料,卻乾淨整潔,排放有序。
然而,畫室裡最搶眼的不是這些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能引藏家爭得頭破血流的畫作,而是窗台前平平無奇的幾十個盆栽。
裡麵種滿了淡紫色的薰衣草。
蘇清詞最喜歡薰衣草,因為裴景臣說他有著薰衣草的氣質,跟薰衣草很配。
蘇清詞先給它們澆水,對著這群生機勃勃的植物發了會兒呆,然後才去煮一壺咖啡,就著畫室裡獨特的鬆節油的味道,細酌慢飲。
夜很漫長,蘇清詞拿了畫筆,蘸滿顏料。
他至少有些名氣,有點才華,並非一無是處。
李白說“天生我材必有用”,他這種在親媽口中“快點去死的孽種”,也做到了在自己的領域內發光發亮,造福畫壇。
還是有點用處的吧……
活著受人追捧,死後受人追悼,從天才變成天妒英才,再弄個風風光光的葬禮,朋友圈轉發三天,沉痛哀悼。
最悲痛的莫過於那些喜愛他作品的藏家,最興奮的必然是靠他作品謀生的賣家。
他前腳咽氣,他那些畫作立即就能狂翻五十倍。
以一己之“死”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算不算造福一方?
蘇清詞十分諷刺的想。
濃烈的筆觸在畫布上拖出猙獰的疤。
畫了半個月的半成品終究還是廢了,蘇清詞煩躁的把畫布扯下來,塞進垃圾桶。
窗外大雪紛飛,屋裡明明暖氣很足,他卻感到渾身發涼。出了畫室,走到臥室門前,他多希望一推開門,裴景臣靠在床頭翻著書,留一盞溫暖的床頭燈等他回來一起睡。
但蘇清詞知道不可能。
裴景臣工作很累,蘇清詞也希望他早點睡,他不是不會心疼人。
況且,執著的等人回來一起睡,是熱戀中的情侶才會做的事。
蘇清詞輕手輕腳的回二樓,又煮一壺咖啡,在畫凳上獨坐到天亮。
下樓時,從不懶床的裴景臣正在廚房忙碌著。
看他烹飪的背影,蘇清詞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