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簡的車緩緩停在了民政局的門口,站在門口台階上的兩位西裝革履的男士在一看見白簡的車時,就迎了上去。
兩人都著全套黑色西服,身量纖長。一個戴著眼鏡,目測三十來歲的年紀,鏡框上長而細的金色鏈條顯得他更為優雅和風度翩翩,另外一個看著稍微年紀小些,氣質也要活潑一些。
“白簡先生,斯悅小少爺。”
斯悅看出來了,這兩人是白簡的人。
不管是莊園裡的人,還是白家其他的下屬,都沒叫白簡白總或者老板,他們都叫:白簡先生。顯得親和又有禮,卻疏離更甚,讓白簡的身份更加神秘不可窺探。
在斯悅還在打量著眼前兩個人的時候,他垂在身側的手被白簡牽住。
斯悅下意識地掙紮,沒能成功。
他扭頭抬眼去看白簡,對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
好吧,三十個億,協議期,他和白簡是合作關係,他想起來了。
斯悅很快進入了狀態
“你們好。”他說道。
“我叫蔣雲,他是蔣雨,”戴眼鏡的男人如是說,“我是白簡先生的特助,蔣雨是白簡先生的秘書,因為白簡先生在半個小時之後還有一個會議,所以我們在此等候。”
他語氣溫和,語速不疾不徐,入耳很是令人舒心。
白簡牽著斯悅,“走吧。”
民政局大廳此刻隻有寥寥幾人。
斯悅和白簡裡邊都是白色的襯衫,隻不過斯悅的襯衫是立領,領口紮出三條豎紋,袖扣衣擺熨燙得平平整整。
他手心冒出一層薄薄的汗,儘管知道隻是協議聯姻,可走的流程與普通的結婚流程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彆。
拍照的工作人員探出頭來,“笑一笑啊小帥哥。”
眾人看向斯悅。
白簡也看向斯悅,眼底是幾乎能夠化為實質的溫柔。
蔣雲蔣雨對視了一眼,低頭私語。
蔣雨先開口說的,“白簡先生和小少爺很配。”
蔣雲表情淡淡的,“那又怎樣?小少爺是人類,活不了多少年的,你我跟了白簡先生多少年了,一百多年了吧。”
“你可真掃興,”蔣雨撇嘴,“白簡先生可是從來沒有伴侶的,這是第一個,說不定,小少爺能變成人魚呢。”
蔣雲不上頭,蔣雲很冷靜,“概率大概和你水底下時速能達到兩百公裡的可能性相同。”
蔣雨:“......”
斯悅聽不見那兩人的竊竊私語,避免浪費時間,他扯了扯嘴角,照片即刻拍下。
工作人員辦下證件的速度很快,將兩份證件遞出來時,工作人員朝斯悅露出情真意切的笑容,說道:“祝兩位百年好合,以後生活幸福美滿。”
白簡回了一聲謝謝。
斯悅從凳子上站起來,一邊走一邊低頭看著自己這份證件上的照片:喜慶的大紅色背景牆,兩個人的白襯衣亮得刺眼。拍照時,他自以為地高冷扯嘴角,但一看照片竟然露出了1、2、3......八顆牙!
而白簡的笑容則很淺淡,說冷淡不對,隻是笑得含蓄而又內斂。
“在看什麼?”出了民政局,白簡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斯悅合上結婚證,說道:“我在想,下次結婚的時候,我要讓自己看起來高冷一點。”
“下次?”白簡嘴角的笑沒有消失,還變得更加深了些。
在斯悅點頭肯定之前,白簡拍了拍斯悅的肩膀,語氣隨和,“那這五年時間,你可以好好練練表情管理。”
斯悅:“......”
蔣雨將白簡的車開了過來,斯悅搶著說道:“你們去忙吧,我去找我朋友玩兒。”
白簡看向他:“不用我送你回家?”
“不用。”斯悅說。
他說完之後,想到現在有蔣雲蔣雨在場,他應該對白簡偽裝得戀戀不舍,於是斯悅抬起頭,語氣做作,“我會乖乖在家等你的。”——此部分素材是斯悅在幾個好友談戀愛時截取到的片段。
但不到二十來歲的人類幼崽的演技,在白簡這條已經成了精的人魚麵前,顯得太拙劣了些。
不過白簡還是配合了斯悅的演出,他傾身捏了捏斯悅的臉,男生的臉沒他脾氣硬,反而很軟乎。
“好。”
斯悅雙手插在兜裡,目送白簡和助理秘書離開。
黑色的車身很快消失在馬路上的車流當中,斯悅又把結婚證掏出來看了看,看著上邊自己和白簡的名字寫在一起,他感覺怪怪的。
圈子裡太多富二代三代四代都是聯姻,所以斯悅並不抗拒,但聯姻後的日子,卻各有各的不同:什麼各玩各的啊,什麼婚內互毆婚內算計等,奇葩八卦每日都在更新。
據他了解到的,自己是青北唯一一個和人魚家族聯姻的人。
所以沒有例子給他借鑒,而有限的資料也無法讓他完全地去了解人魚這種生物。
但是,目前看來,白簡還不錯。
長得不錯,還有錢,也沒什麼奇奇怪怪的毛病的癖好,這五年的協議期,想來不會太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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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蔣雨開的車,已經是下午了,薄薄的霞光幾乎快要消失,灰白色的霧沿著海麵向城市靠攏。
青北那座古老的鐘發出一聲渾濁巨大的悶響。
下午四點整。
青北初春的白晝總是很短,相比較而言,夜晚更加漫長。不過等入了夏就能扯平。
“白簡先生,斯悅小少爺是人類,您和他在一起,不會......”蔣雨在前頭握著方向盤,扭了扭肩膀,“不會彆扭嗎?”
他和蔣雲已經跟了白簡上百年,很多束縛和規矩都不重要了,某些時候,他們更像朋友。
白簡靠在座椅靠背上,用平板看最近全球的金融新聞,但也沒錯過蔣雨的疑問。
“為什麼會彆扭?”
“人類挺脆弱的,壽命又短,”蔣雨聊起這個,興致很高,“他無所謂,反正您比他活得久,可要是他死了,您一個人在世上怎麼辦?”
人魚一生隻有一個伴侶,他們的一生短則一百多年,長則幾百年。
白簡繼續滑動屏幕,他的聲音不急不緩,“蔣雨,我上次讓你去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車在霧中行駛,談起工作,蔣雨的神色正經起來,他和副駕駛的蔣雲對視了一眼,蔣雲代替他回答了上司的問題。
“白簡先生,上次在探測到始祖基因波動之後,我和蔣雨趕過去,並沒有發現和對方有關的任何蹤跡,隻是有一艘船經過了那裡,可能是船體帶動海水,撞擊到了我們的儀器。”
白簡微微笑了起來,“本來就不做指望,辛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