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陽托著腮幫子,“我就說白簡的人怎麼會突然給我爸公司打電話,這完全是跨越了等級嘛,你不知道我爸,知道是白簡的人打來電話的時候,那腰直接彎成了九十度。”
“他昨天還在罵我不如我哥,今天就說我真人不露相海水不可量是可造之材,”周陽陽切了一聲,“就差把‘你快和斯悅說說,讓他幫我們和白家牽牽線’寫臉上了。”
周陽陽他爸是個看中利益的人,周陽陽一直吊兒郎當,不討他喜歡,也不討他大哥喜歡,周陽陽是懶得搭理,不想好好的一家人因為誰來繼承公司而撕破臉。
反正以後他大哥繼承了公司,每年的分紅也夠他花了,就算不夠,他可以蹭斯悅和鄭須臾的,何必自己去勞心勞力。
“白簡怎麼不把我和鄭須臾抓起來陪你玩?”周陽陽將一遝牌從斯悅手中奪過來,“不過這麼這沒見,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去整容了?打了玻尿酸還是削了骨?光子嫩膚?”
“我怎麼覺得你皮膚好像變好了,反正比之前要更帥了,”周陽陽指了指自己的鼻梁,“要死,我這兩天吃辣的吃多了,鼻子上長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痘,我媽說用粉底給我蓋蓋,結果它把粉底都撐裂了。”
鄭須臾聽煩了,他把周陽陽往後拽,自己伏在桌子上,“懶得聽周陽陽說了,他好久沒看見你了,一籮筐的廢話等著和你說呢。”
尹芽還是老樣子,會主動和斯悅保持距離,因為他身上有白簡先生的味道,就算沒有,也得保持距離,因為他是白簡先生的人。
不過說說話還是可以的。
“阿悅,你睫毛好像變長了哎。”尹芽雙手托著臉,“比我的還長。”
鄭須臾:“你用睫毛膏刷過,就彆和我哥們兒比了吧。”
尹芽的臉頓時就垮下來了。
“白簡怎麼還沒來?”周陽陽往身後看了看,有幾個人在遊泳池邊躍躍欲試,一看就是人魚。
“估計還要一會兒,”斯悅想了想,問道,“你們最近見過江識意沒?”
“老江?沒見過。”
“啥啊啥啊,江識意現在已經是花朵和棟梁了,未來之星,我們是啥啊,啥也不是。”
周陽陽顯然是被傷到了,又被罵又被打得鼻青臉腫,什麼話難聽就撿什麼說,“他最好彆讓我再逮到他,不然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桌子周圍的幾個人都沉默了。
斯悅咬著雞尾酒裡的吸管,似笑非笑,“你認真的?”
周陽陽:“.......”
周陽陽咬牙切齒,“我覺得,至少,在這種時候,你們要為我喝彩,才是真朋友。”
鄭須臾哈哈笑了兩聲,“喝倒彩吧,你看你上次被他打的,好幾天才能睜開眼睛。”
周陽陽伸手就要捶鄭須臾,被尹芽攬住,“陽陽,打我吧,彆打他。”
尹芽不止刷了睫毛膏,還塗了唇彩,臥蠶有高光,看著就是一個小嬌嬌,周陽陽對著不管是弱小還是看起來弱小的人下不去手。
但下不下手是一回事,嘴兩句還是沒問題的。
“就你這樣的,還能搞得鄭須臾三天下不了床,鄭須臾得虛成啥樣啊。”
尹芽:“嚶。”
斯悅看他們鬨來鬨去,心情好多了,雖然在白家呆得也舒適,但白家太沒有市井煙火氣,沒有什麼鮮活的人氣兒,白簡也是,從上到下,都仿佛是從上個世紀走出來的人。
“阿悅,你為什麼發呆?”周陽陽出聲叫醒他,“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結婚了,鄭須臾脫單了,你為什麼還是單身。”斯悅慢悠悠地回答。
“ok!ok!ok!”周陽陽比著ok的手勢,“您繼續發呆,我錯了。”
鄭須臾卻來了勁兒,“阿悅說得對啊,你初戀還在呢吧,多純情的小處男啊,這麼潔身自好,是有暗戀的人?”
周陽陽滿臉黑線,“放屁,我就是沒遇見喜歡的人,你以為我是你,見一個愛一個。”
斯悅眨了眨眼睛,看見鄭須臾和尹芽的臉色驟變,笑出了聲。
尹芽扯了扯鄭須臾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說道:“晚上回去了我會收拾你的。”
周陽陽見惹了事,丟下撲克牌站起來,“我去尿尿,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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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陽陽喝了不少起泡酒,全放出來後好多了。
他一邊想斯悅還和以前一樣,真好,一邊感歎物是人非江識意那個狗日的居然是個白眼狼,一邊洗手。
關了水龍頭,他把手舉在烘乾機底下烘,一邊抬眼就看見了江識意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自己後邊。
“我擦!”周陽陽以為自己眼花了,嚇了一大跳,隻不過他身後是洗手台,沒跳起來。
江識意穿著一身考究的黑色手工定製西裝,眉宇間神情和以前無二,冷靜淡漠。
“你他媽轉行當鬼了?嚇死人了知不知道?”周陽陽在心裡大罵傻逼,“你乾嘛呢?”江識意會出現在今天的酒會上也很正常,江家的地位和實力比斯悅家還要稍微高點兒。
江識意張了張嘴,“來看看你。”
“咋了,看我能多長兩塊肉?”周陽陽反唇相譏,“斯悅在外邊,要不你順道一起看看?”
江識意沒說話。
周陽陽心裡有氣憋不住,手指用力去戳江識意的肩膀,將江識意戳得連連後退。
“趕緊滾,彆在我們跟前礙眼,斯悅也不想見你。”
“反正以前也是你纏著阿悅,現在你走了,皆大歡喜,跟誰非要和你耍似的。”
“也不看看自己以前在學校有沒有人搭理你,要不是我們,還能有人和你玩兒,我們那會兒幫了你多少,你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吧,你那天揍我的時候,有沒有想起來,你小學也被一群男生堵在廁所裡打?”
“阿悅狠不下心罵你,我跟他可不一樣,有本事你再對我動手,嘿嘿,反正阿悅在外邊,你再對我動手,阿悅肯定會和你翻臉,就不單純是不理你了。”
周陽陽從來就不是善茬,江識意也知道,他們裡邊勉強能算得上是善茬的人,隻有斯悅一個。
周陽陽咽了咽口水,說得口乾舌燥沒得咽了,
見江識意一副你罵任你罵我獨美的死樣,周陽陽懶得理他,推開他便要走。
下一秒,周陽陽被掐住後頸拖進了洗手間的隔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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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悅贏了鄭須臾和尹芽五十塊錢了,鄭須臾摳門兒,不玩大的,玩五毛錢一把,斯悅看著他滿臉心疼地給自己轉一塊錢的模樣,一時無言。
“陽陽怎麼還沒出來?”尹芽靠在鄭須臾的肩膀上,小聲問道,叫得親切極了。
斯悅往洗手間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便秘?”
鄭須臾:“沒有吧,他驚天動地的大痘也長屁股上了?”
斯悅:“......”
“去看看。”
鄭須臾一直都聽斯悅的,立馬丟下牌去往洗手間跑去了。
他去了不到一分鐘,就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他站在桌子邊,臉上一點血色都見不著,連旁桌的人都注意到了。
尹芽斂起嬌滴滴的表情,“須臾,怎麼了?”
鄭須臾看著斯悅,“阿悅,你去看看吧,周陽陽說你不去他今天就不出來。”
“......”
洗手間的血腥味濃得刺鼻,斯悅覺得有些不適。
尹芽一進來就立刻將門反鎖了,從洗手台底下拿出空氣清新劑和一些除味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種味道如果流出去,會引起恐慌的。
鄭須臾拉開周陽陽所在的那個隔間的門之後,站在斯悅身後,哪怕已經見過了,他仍然覺得觸目驚心。
周陽陽坐在馬桶上,他穿著白色的西裝,肩膀那裡不知道被什麼咬開,布料撕出了一個很大的口子,鮮血還在順著那個口子往外流,白色的西裝上染滿了紅色,順著流到了馬桶蓋和地麵,然後往排水口緩緩流動著。
斯悅臉色很難看,他目光冰寒,“誰乾的?”
周陽陽肩膀那塊兒部位已經失去了知覺,他慘白著一張臉,“江識意,他咬了我。”
被拖進隔間的時候,周陽陽以為自己又要挨揍了,害,都習慣了,周陽陽準備和他來一場你死我活的對決。
結果沒想到江識意的力氣出奇的大,輕而易舉將他按在了馬桶上,周陽陽已經預備好了是用左臉接拳頭還是右臉接拳頭,沒想到下一秒,江識意彎下腰來,在周陽陽一頭霧水的時候,肩膀傳來撕心裂肺的痛。
連帶著西裝的布料,與肩頭那一小塊肉,被江識意一口全撕咬了下來。
身體的疼痛遠遠趕不上心底的震驚。
江識意抱著周陽陽,“陽陽,抱歉,我真的太餓了,你聞起來真的好香。”
周陽陽看著江識意灰白色的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門外有人不停在敲門,“乾嘛呢?打野p啊?我也要加入!”
鄭須臾陰著臉,一腳踹在門上,“我和你爹在打。”
尹芽拉住鄭須臾,對著門外的人說:“抱歉,有點事在處理,麻煩去另外一個洗手間,好嗎?”
聽著外麵的人腳步聲混著罵罵咧咧遠去,尹芽從洗手台的櫃子裡找出一個告知洗手間暫停使用的立牌,立在了門口。
“要報警嗎?”鄭須臾問。
“這裡沒有監控,你報警,說什麼?說他被怪物咬了一口,誰會信?”尹芽皺眉,“而且你還說的是被江家的獨子咬的,換做是你,你信不信?”
儘管沒有證據,但現在偵破手段還是有很多的。
“先不要報警,”斯悅緩緩道,“我會請人找到他的。”
江識意現在估計已經是異生物了,警察拿他不一定有辦法,江家人脈廣,沒有鐵證,你指認對方繼承人是罪犯,很有可能還會被倒打一耙。
斯悅給蔣雨打了電話,請蔣雨派車來接周陽陽去白家的私人醫院。
周陽陽疼得毫無感覺,他眼淚嘩啦啦流,“我就罵了他兩句,至於咬我這麼大一口嗎?”
斯悅沉默著,垂著頭,良久,他才低聲道:“陽陽,以後你和須臾,還有尹芽,再見到江識意時,不要正麵和他產生衝突,我等會會聯係他,江識意拿自己做了實驗。”
他沒說是什麼實驗,但大家都是聰明人,咬人這種事情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斯悅替周陽陽擦掉臉上的眼淚,周陽陽啐了斯悅一口,“離我遠點,你居然沒有毛孔。”
蔣雨動作很快,車在樓下,鄭須臾脫了外套蓋在周陽陽身上,扶著他,從露台另一邊的貨梯走了。
“你不一起?”鄭須臾看著站在出口處的斯悅。
斯悅笑了笑,“我去找白簡,和他說一聲。”
“好。”
鄭須臾和尹芽陪著周陽陽離開了,斯悅站了良久,頂樓的風將他表情都吹僵硬了,他心底仿佛被什麼掏了一個大洞。
就算是拿自己做實驗,要是真的變成了人魚,他也不會說什麼。
關鍵是,江識意現在好像是變異,而不是轉換。
蔣雨也順道告知了白簡。
白簡從樓下上來時,斯悅正好準備上去,電梯緩緩打開,白簡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斯悅麵無表情地走進去。
“去醫院?”
“嗯......”斯悅靠在廂內,有氣無力,“我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是不是?”
白簡不提剛剛的事,雖然他已經知道了。
“怎麼不和鄭須臾他們一起去醫院,還特意來找我?”
斯悅臉色變得微微不自在,他站直身體,看了看監控,往旁邊移了一步,臉埋在了白簡的頸窩裡,他甕聲甕氣地說道:“我爪子長出來了,收不回去。”所以他剛剛一直都將左手揣在褲子兜裡裝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