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悅用筷子挑著熱氣騰騰的麵,上邊放了兩隻大蝦和熗炒的貝殼肉,湯底很濃,蔥花切得很碎,不是令人討厭的大段大段。
“你會做飯?”
“會一點。”白簡很謙虛,但斯悅知道白簡的“會一點”和彆人的“會一點”是不一樣的。
麵剛從鍋裡撈出來,滾燙濃香,斯悅架著麵條使勁吹著,他吃麵不喜歡咬斷,一定要一口氣把一筷子的麵條都吃進去,於是他從上往下,從下往上吹了幾遍,埋頭都慢慢塞進了嘴裡。
“好吃!”
白簡將斯悅手邊的書本推開,免得濺上湯汁,又一堆書裡從裡邊挑了一本內科學,翻開,用筆在上邊劃著重點。
“那在家怎麼不吃飯?”
“不知道為什麼,沒什麼胃口,”斯悅看著這一大碗麵,感覺自己能吃完,他思考了一下,“說不定,是你比較下飯。”
“那我不去公司了?”
斯悅一愣,“你不去公司,誰賺錢給我花?”
“......”
“有些工作可以在家裡完成,必須我去公司的我再去,其他時間,我在家裡陪你吃飯。”白簡垂著眼一字一句,吐字清晰,他看書寫字的樣子,脊背筆直,像大學裡的那種,受學生尊重又敬畏的年輕教授。
“至於阿悅擔心沒錢花.....”白簡聲音慢慢變輕,而後往上輕輕一挑,“你就是從白天花到黑夜,也足夠花到下輩子。”
“你好像已經沒有了世俗的欲\望。”
“有的。”
“什麼?”
白簡手裡的筆轉了一圈兒,指向了斯悅的方向。
“你。”
斯悅舉著湯勺,注意力完全被白簡剛才流暢瀟灑的轉筆動作吸引走了,他驚喜道:“你居然會轉筆!來,我們比比,看誰轉的花樣多。”
“......”
“不必了,你的花樣多,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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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悅飯後將自己去不了晚會的消息告知了程玨。
程玨失望得直接發了幾段六十秒的語音過來。
“啊,真的來不了嗎?我好久沒見你了哦,我好想你哦,而且這次院裡不是邀請了白簡先生嗎?他們買了好多好吃的,大禮堂布置超級漂亮奢華,就跟那種大劇院的演出廳似的,你不來真是太可惜了。”
“我和你說,學院還專門排練了給白氏的節目,笑死我了,是一群領導表演的,因為他們選的歌曲太難聽了,又土,沒有人樂意跳,隻能他們自己上場了。”
“不過我還得告訴你,有些人知道白簡先生會來,可能會搞一些表白送花的幺蛾子,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就和你說一聲。”
斯悅躺在沙發上回複,“不去,不介意,反正白簡又不會收。”
對這點,斯悅很放心,不然白簡不至於這三百年連個伴兒都沒有,他擔心白簡做什麼,還不如白簡來擔心擔心他。
斯悅才十八,花花世界都還沒見識到就被白簡跟薅小白菜一樣一把給薅走了。
沒麵臨過誘惑的小人魚,最容易被人拐跑。
“到時候我給你打視頻,我們一起看節目。”程玨覺得斯悅說得對,他們學院裡的人那麼多,也沒有比斯悅長得帥的。
[還有,你現在轉換進行到哪兒了?真的是白色的嗎?!!!!和始祖一樣的顏色?!!]
程玨從語音換成了打字,加了一堆感歎號表達自己的興奮。
[早著呢。]
[那你要注意安全哦,不要讓彆人知道你的尾巴顏色哦,對了對了,我還要和你說件事兒。]
“你肯定不知道,上個周六晚上,大二臨床的輔導員晚上查寢,有一個宿舍少了兩個人沒瞞過去,打電話也沒人接,最後鬨到家長那裡去,以為是回家了,結果也沒回家,已經報警了,到現在還沒找到。”
“還有還有,理學院的一個男生腳踏六條船被發現了,幾個女的直接把他腿都打折了,我去,那場麵,你是沒看見。”
斯悅對著手機問,“你看見了?程玨肯定沒看見,他要是看見了,肯定迫不及待地給他發視頻。
“沒有,我聽彆人說的,那個視頻傳到了校網,立馬就被刪了,因為場麵好像很殘暴,肯定是真的,不然前兩天輔導員還專門開了大班會,說讓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要潔身自好,專門開班會說的哦。”
斯悅聽程玨一件一件說著學校裡近期發生的事情,程玨在學校也沒什麼朋友,和斯悅在微信上說的話,比在學校裡和班裡同學一周說的話還要多。
白簡從樓上換了家居服下來,斯悅還在埋頭和程玨嘻嘻哈哈。
“我沒談,她們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們,她們說我笨,我還嫌她們太聰明呢。”
“你自學學到哪兒了?期末考試你來不?”
“大一的課程我已經學完了,”斯悅想了想,期末考試還是不能缺席的,“來。”
白簡從樓梯那邊過來,順手將林姨切好的水果接到手裡,放在了斯悅手邊的桌麵上,“不要躺著玩手機。”
白簡的聲音從手機傳到程玨的耳朵裡。
程玨立馬就說:“我聽見白簡先生在說話,原來你倆在一起呢,那不聊了,拜拜哦。”
程玨溜得飛快。
斯悅把手機摁滅,坐起來,“我在睡午覺。”
白簡挑眉,看著窗外太陽已經差不多快落儘,“確定?”
斯悅朝白簡身邊挪過去,給他手中塞了一個橙子,“剝。”
“程玨和我說,我們學院領導給你準備了節目,他們親自上場給你表演。”斯悅歪頭看著白簡,“你好厲害啊。”
平時那群領導挺著個肚子,眼睛都長在頭頂,開口一堆官腔能把人的頭都砸昏。
白簡把橙子放在了桌子上,拿了盤子裡已經切好的,塞到了斯悅的嘴中,“沒什麼好看的。”
“程玨說會有學生給你送花。”
“要是我能去就好了。”
雖然說著不去,但斯悅還是挺喜歡湊熱鬨的。
“我不會收。”
“我知道。”
“你知道?”白簡見斯悅接得無比自然,玩笑道,“那我要是收了呢?”
斯悅盤腿,小口咬著橙子,有點酸,“離。”
白簡笑意愈發深,愈發假,“你再說一遍。”
“酸。”斯悅裝作沒看見白簡表情的變化,把橙子皮放在桌子上,拽著白簡的手臂,湊過去親了白簡一下,“你嘗嘗。”
“是挺酸。”白簡唇上被蹭上來果汁,一點點酸味,不值一提,更多的是橙子的甜味兒。
“對了,為什麼這次月圓我不能呆在家裡?”斯悅心思活,話題跳躍得飛快,他從桌麵上將遙控器扒拉到手中,一打開,就是動畫片。
白簡重新將橙子拿在手裡,慢條斯理地剝著,“因為這次是月全食,對我來說,是血月。”
“對你的影響比之前要大嗎?”斯悅明白過來了。
“差不多,不過準確來說,是對你的影響比較大。”
斯悅按著遙控器的手指一僵,腦子卡住了,“為什麼?”
“因為你依賴於我的基因轉換,在沒有轉換完成之前,你會非常依賴我,也不可能拒絕我的任何需求,”白簡望向斯悅,捏了捏他的臉,“明白嗎?我的激素受影響,你的激素也會不穩定。”
“以後都會這樣?”斯悅捏著遙控器,偏頭躲開白簡的動手動腳。
“轉換期度過就好了。”
“哦......”斯悅不停換著台,最後還是停在了白鷺喜歡看的動畫片上。
白簡往後靠了靠,瞥見斯悅耳後出現的幾片白鱗,“阿悅,你在想什麼?”
“在想這個吹風機為什麼是粉色的。”斯悅心不在焉,說完之後一直沒等到白簡出聲,他才側頭看向旁邊你的人。
白簡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抬手指了指斯悅的耳後。
斯悅怔住,伸手到自己耳朵後麵,手指放上去,他就觸到了冰涼堅硬的鱗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