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簡沉默了幾秒鐘,說道:“不用。”拒絕得很乾脆利落。
斯悅:“......”白簡一定是怕自己又謔謔他的花。
裡台的除夕夜要比青北熱鬨許多,青北更像俯首冷冰冰探查人世間的一台完美機器,而裡台則是隱匿於人間煙火當中的漂亮精靈。
晚上有煙火表演,沿海岸的所有大廈亮起燈,沙灘的篝火晚會。
溫荷雖然是剛到裡台,可她那藏不住的富家太太氣質,下樓散個步都能有人主動上前與她說話,還是同一棟樓的業主,溫荷去人家家裡打麻將去了。
留下斯江原一個人在家,連周姨晚上也和好姐妹有約會。
不過也不打緊,斯江原年紀大了之後迷上了看,看都市修真,天天給人砸錢,甚至加入讀者群催更。
溫荷話不多。
“溫女士,您今年多少歲啊?”
“五十多了。”
“哇,完全看不出來呢,對吧?”女人驚歎,“您看著像是三十多的!”
有誇張的成分,但單看溫荷個人,的確無法猜到真實年齡。
“聽說,您之前是在國外,您兒子是做什麼的呀?”
“做點小生意。”
“這樣啊,我家是賣家具的,那個麋鹿標識的,就是我家的,她家是賣珠寶的...都是做生意的啦。”
“以後常來往呀。”
“您指甲做得很好看,這是什麼顏色呀?”
斯悅知道他媽走到哪兒都受歡迎,用過年夜飯後,他和白簡帶著青鳥晃悠到了煙火表演的地方。
海風是冷的,但周遭熱鬨得不像話。
之前的每一年,白簡都陪著斯悅過年,但頭一回,他們沒有在偌大的白家莊園,而是在不夜城裡台,聽著五音不全喊得撕心裂肺的街頭樂隊,看舉著仙女棒四處跑的小孩,還有結伴出行的家人、朋友。
青鳥貼著斯悅走,斯悅看了她幾眼,“你好煩,我快被你擠到溝裡去了。”
青鳥給了斯悅一個白眼,繼續擠。
出門前,斯悅給青鳥戴了一個大紅色的圍脖,繡著一個虎頭,看著很喜慶。
斯悅給青鳥戴,溫荷就給斯悅和白簡戴。
隻不過斯悅是大紅色的羽絨服,白簡是一枚紅寶石袖扣,白簡不適合太豔麗的顏色,他年紀大了,可斯悅不一樣,斯悅的長相,多誇張的顏色他都壓得住。
“新年就是要穿喜慶的顏色。”溫荷說。
但斯悅覺得,他結婚時好像都沒穿這麼喜慶。
海浪自遠處溫和襲進,融化在沙灘上。
他們往篝火裡倒了一大筐紅薯馬鈴薯,火花四濺,夜空都差點被引燃。
周陽陽也住在這邊,斯悅太顯眼了,兩人在微信上說一起守歲,他們好多年沒一起守歲了。
斯悅和白簡站在那邊的一間酒屋前,大紅色的羽絨服讓斯悅看起來更白了,眉眼更精致。
周陽陽拽著蕭暗跑過來。
蕭暗看見白簡,還是有些不自在,畢竟是自己曾經的老板。
“徐瞭先生。”他微微頷首。
白簡對新的身份接受良好,“好久不見。”
蕭暗比上一次見,多了點兒人情味兒,他穿淺灰色的大衣,係了一根火紅的圍巾,與他那冷冰冰的表情搭配在一起,莫名的喜感。
斯悅視力好,看見了蕭暗雙鬢的零星霜白。
“阿悅,去喝酒啊,你後邊這酒屋是我的,我連著民宿一起搞的。”
周陽陽拽著斯悅,推開身後的柵欄門,沒放假的員工就地過年,酒屋的客人很多,院子裡也還有位置。
白簡和蕭暗走在後麵。
“您一點都沒變。”蕭暗看著周陽陽的背影,突然對白簡說道。
白簡笑了笑,“老了。”
他比斯悅大了兩百多歲,從斯悅轉換成人魚的那一刻開始,他停擺的鐘表重新開始轉動。
“您基因的壽命比仰悅的壽命略長一些,沒關係的,”蕭暗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呼出白蒙蒙的氣體,“和周陽陽在一起之後,我突然開始理解人魚始祖為何執著於人類人魚之間的轉換。”
他長舒一口氣,一貫高傲的表情下顯出淡淡的落寞與遺憾,“如果我和他都是人魚,就好了。”
人類的壽命不過□□十年,這還算比較長壽的,蕭暗比周陽陽年長許多,他注定要走在周陽陽前麵的。
白簡拍拍蕭暗的肩,“所以珍惜眼下便是。”
周陽陽從吧台裡抱出一大桶草莓起泡酒,身後的侍應生拎著幾個酒杯放在桌麵上,一抬眼,看見斯悅。
“老板,你還有這麼帥的朋友啊?”
周陽陽把人一腳踹開,“滾,人家結婚了。”
斯悅的確帥氣,又年輕,瞧著還是十歲的少年,無論在哪兒都會吸引周圍人的目光,而人魚之間本身對優秀基因就有所崇敬和膜拜,他們根本無法抗拒斯悅的吸引力。
各自入座,周陽陽給每人倒了滿滿一大杯酒。
篝火在不遠處再一次火花四濺,點亮了周遭年輕人青春洋溢的臉龐,煙花表演進入十秒倒計時,無人機在頭頂發出嗡鳴聲。
玻璃杯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撞出來的酒落在桌麵。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