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尷尬得頭皮發麻,幾乎是想立刻奪門而出,逃離“案發現場”。
可是他又不能走,他還得跟自家男孩道彆——他要是突然站起來跑了,對方是會擔心的。
於是海晏心裡暗歎一聲:避無可避。
隨即他目不斜視,頭頂著正對麵直射而來的灼灼目光,對著攝像頭揮手,語氣溫和,不緊不慢:“寶貝啊,你顏琪學姐來了,我先掛了哈?一會兒等你下課再call你成不?”
為表清白,海晏還切換了一下鏡頭,對著顏琪拍了好幾秒鐘。
河清自然看在眼裡,溫馴地點頭,也揮了揮手。
海晏本想回個飛吻,然而時機不合適,隻好強行按捺住了。他切斷通話,放下手機,再次跟顏琪對視一眼。
“……”
“……”
謎一樣的氛圍,空氣都仿佛靜止了。
海晏已經轉換成了坦然的姿態,反正事已至此,不如順其自然。他輕咳兩聲,才問道:“你喊我過來,有事麼?”
顏琪定定地看了他許久,“你……就沒準備解釋一下的嗎?”
海晏抬手招來服務員,為顏琪點了一杯美式咖啡,又給自己續了一杯白開水,方才不在乎地聳聳肩,“沒什麼好解釋的嘛,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啊,終於圓夢啦!”
在老友麵前大方承認,並不會顯得不堪,反而足見他對這段感情的重視。
顏琪和海晏相識三年,不說知根知底,最起碼也熟知其本性。
此人一看便是個癡情種,三年如一日,從未分給彆的花花草草半個眼神,他的那聲“寶貝”,除了河清,更是沒人敢應了。
她知道海晏這苦戀已久,可在她意外看見那筆袋裡的一寸照片之前呢?
——這場戀慕究竟持續了多長時間,又在他成長的歲月裡占據多大分量,旁人無從得知。
正因如此,顏琪才覺萬分驚詫。
哪怕之前互相調侃時,她總說:“嗨,你家小孩兒這麼黏你,想泡到手還不是輕而易舉?”
然而當這件事成真了,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之前的隱約猜測果然沒有錯,她這同樣光芒四射的小學弟會時刻追隨海晏,不僅僅是出於對兄長的依附和仰仗——就算他當時不知曉最根本
的原因,那種緊咬著不放的目光也是騙不了任何人的。
“……”
顏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隻是眼神不住地飄搖,一會看海晏,一會又瞥向他的手機。
海晏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乾脆選擇了開門見山,“你想問什麼就問吧,你這樣看著我……我操,令人發怵啊。”
服務員端來一杯咖啡,顏琪接過後,輕抿了一口,仿若認真求教,“怎麼做到的?有沒有什麼絕世高招,指點我一下?”
“……哈?”
輪到海晏無語凝噎。
——他能得償所願是因為心上人剛好也喜歡上了他,這是老天眷顧,哪有什麼辦法可言?
“我是覺得吧,”顏琪轉了轉手邊的杯子,語調分明平緩,心頭卻一片澀然,“對你倆的事兒,我沒什麼想法,必然是百分百支持的……說實話,還能給我帶來力量,告訴我這條崎嶇的小路隻要一直走下去,終有一天能看到前頭的光……”
海晏眼角一跳,他大概知道對方找他來是為了什麼——估計她本來是想訴苦,然而卻在無意之間,被自己好一通刺激。
更是苦上加苦。
海晏托著下巴,開始回憶這一年自己的故事,順手翻了翻聊天記錄。
“可是我想不明白,這一天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也許……永遠不會來了吧?我到底不如你幸運啊。”
顏琪頹然地趴到桌上。
下一秒,一台手機豎在她眼前。
無甚特殊,不過是一個聊天界麵,最頂上的備注是“我的寶貝小男友”,隻一眼,顏琪就被膩得渾身一顫。
顏琪觸了彈簧似的,立馬直起身,揮開海晏的手,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前一刻哀傷得幾欲落淚,現在卻隻想撲過去打人,最好撕爛這人得意洋洋的臉!
不安慰一下老友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公然秀恩愛!是可忍孰不可忍!
沒想到如今畢了業,在高等學府求學,這臭小子壓根沒學到半點“生而為人,應當與人為善”,破開了肚子裡麵依舊是黑的!
顏琪猛灌一口咖啡,一手指著對麵那人,頗有些怒氣衝衝的樣子,“這什麼意思?你太過分了臭小子!”
“咳。”海晏死命壓下嘴角的弧度,免得一個不察直接笑出聲
來。他重新把手機遞了過來,晃了晃,示意她看看。
“……拿開你這豬蹄,我不想看!”
“你不是要我支招嗎?”海晏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水,戲謔道,“這些可都是重點,圈起來,要考的。”
收獲了愛情的人當真是渾身都散發酸臭味——比銅臭味惡心一百倍!
顏琪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一把奪過海晏的手機,沉下心來,一字一行仔細看。
一邊看,一邊思考。
其實並不是什麼小兩口之間黏黏膩膩的情話,兩人談論的話題甚至……有些嚴肅。
顏琪看了看日期,大概是海晏剛上大學,正式跟河清分開的那段時間。
【阿晏,我好想你】
【我想說的是……】
【我可以去找你嗎?】
【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