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兒惹你不高興,你告訴我,我改。”林清宇不依不饒。
安聞的頭發已經被太陽曬乾了,他抓了抓,又壓了壓,頭發還是亂飛。
“你什麼都不用改,離我遠點。”
“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安聞終於放棄了整理頭發,不聽話的東西,不如不管它,他甩甩手,冷漠道,“我告訴你,我就是白眼狼,就是不知好歹,就是用不著你對我好,行了吧!”
“不行。”林清宇斬釘截鐵,嚴肅又認真,“不行,安聞,我就是想對你好,你不能拒絕,況且我是在聽我爸的話,照顧你和蘭姨。”
林清宇的目光裡流露出一絲悲憫,那是安聞最不願看見的東西。還有一絲哀傷和無奈?安聞想,可能少爺從小養尊處優,也沒人像自己這般冷言冷語地對待過他吧。
學校裡的林清宇,是寧靜的,像個執行學習任務的機器人。同學們都說他是書呆子,是冷麵學霸,是高嶺之花。
儘管這些評價和安聞認識的林清宇有些出入,不過,安聞也不在意,隨便他是什麼花,反正跟自己又沒關係。
安聞不明白,林清宇為什麼這麼執著地對自己好。明明一開始,不想和自己做朋友的是林清宇,說自己趨炎附勢的是林清宇,對自己冷心冷麵的還是林清宇。
“安聞,彆把我隔離在你的世界外麵,我隻是想跟你交個朋友,像盧遠他們一樣。”林清宇軟著語氣,說著讓人不忍心拒絕的話。
安聞感到不知所措,如忘記返校時間一般,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煩躁、慌亂。
“你......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朋友,跟我是對等的。你......”安聞把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咽回去,因為他看到林清宇眼底彌漫開來的失落,濕漉漉的。
他腦袋宕機了,找不到能委婉形容自己和林清宇關係的詞。是鄰居,是同學,但更像是高不可攀的少爺和少爺家長工的兒子。
兩家是老街坊,林勇平,也就是林清宇的父親,是自己父親安黎明的老板。
林清宇家有礦,一個煤礦,一個年產30萬噸的煤礦,可能還不止一個。安黎明病退前,一直在林清宇家的煤礦當機電班長。
兩人中考之後,同時考到了一中,又都在(1)班。蘭勝男太忙,安聞的家長會都是拜托給林清宇母親,然後林勇平和白月潔夫妻兩個,就分彆代表安聞家長和林清宇家長,來參加家長會。
林勇平很關照安聞家,除了安黎明的工資打進工資卡裡,獎金、補助之類的都會托妻子來家裡,親手交到蘭勝男手上。金額也比礦上發得多一些。蘭勝男母子靠著這些錢,度過了安聞小時候最困難的幾年。
這些安聞都心知肚明,所以他知道林清宇的好心好意,知道他不摻雜任何私欲。可越是這樣,安聞越不想要林清宇的憐憫。
很多時候,安聞想起林清宇,他內心的小人會勸說自己,即使不能做到搖著尾巴接受林清宇的善意,也不要狼心狗肺地冷言冷語。
可他做不到,邁不過心裡的那道坎。
第一次看見林清宇時,安聞9歲,林清宇那時候個子還沒自己高,穿著一身藍色校服,胸前飄著紅領巾,在球場練三分,明明是深秋,那少年額頭卻掛著豆大的汗珠,可他還是含著笑,不急不緩,投籃,落空,撿球,再投。
那時,球框很高,林清宇很小,安聞在場邊看了很久,直到蘭勝男叫他回家,大概有三十幾個球,林清宇一個都沒進。可他臉上掛著笑,一顆一顆的撿,一顆一顆的投,樂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