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燈謎的花燈,將整個街市照的亮如白晝。
大街上熱火朝天,吹拉彈唱,燈會雜耍,各個攤販的火爐中升騰起熱氣。
茶樓裡唱戲聲不絕,遠處秦淮河上還有歌女彈琴,琵琶奏響。
趙無眠也被這喜慶氣息感染,專門買了元宵回家。
鸚鵡小葵照舊在牆上迎接,出乎意料,今天白琉璃沒有在冷潭裡沉睡,而是趴在潭邊甩著魚尾,眼望外麵夜空中的燈火,皓腕撐著小腦袋,滿臉向往。
她的身份太特殊了,這個錦衣衛小院,是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庇護所。
為了安全著想,她不能出去,但到底是個小女孩,向往自由是免不了的。
“哥哥!”
聽到腳步聲,白琉璃馬上遊了過來,叫了一聲:“有元宵,我要吃元宵。”
“好。”
趙無眠揉了揉她的腦袋,目光柔和,琉璃的發色偏藍,此時濕漉漉垂在兩邊,趙無眠幫她理了理頭發,說道:“你想回東海嗎?”
白琉璃頓時瞪大了眼睛:“哥哥不要我了?”
“不是。”
趙無眠道:“你的家裡已經沒親人了,我都知道,隻是……唉。”
趙無眠歎氣撓頭。
白琉璃冰雪聰明,馬上想明白趙無眠愁的是什麼,咯咯一笑,伸出雙臂用力抱住他,柔聲說道:“哥哥不用發愁哦,等琉璃修為高了,就不用怕壞人了。”
趙無眠輕聲道:“那還得幾年啊。”
白琉璃道:“琉璃等的起哦。”
“行。”
趙無眠看著她:“等過幾年,哥哥要是還……要是掌握了大權,一定在玄武湖給你建一個湖底地宮,給不了東海,給玄武湖,問題不大。”
白琉璃聽的很感動,可感動過後,臉色古怪:“可是那裡是皇家園林哦……”
趙無眠點頭:“所以說,有問題,但不大。”
“哇!”
白琉璃滿眼都是星星,哥哥還真不是隨口說的啊!
趙無眠讓她的表情逗笑了:“光畫餅也不好,總有種欺負小女孩的罪惡感。這樣吧,你收拾收拾,亥時初我帶你出去看燈會。”
白琉璃驚訝:“今天?”
趙無眠點頭:“今天。正月十五人太多,魚龍混雜,今天十四,照往年情況看,還好。你在冬季能化足半個時辰,有我照應,能多逛一會兒。我穿官服帶你出去,現在應該沒不長眼的對我出手了。”
白琉璃反而遲疑了:“不會給哥哥添麻煩嗎?”
趙無眠戳了戳她的小臉,笑道:“絕對不會。”
“好欸!”
白琉璃馬上歡呼起來,在冷潭裡遊來遊去:“看燈會!看燈會!看燈會!”
小葵聽到熟悉的語調,馬上張嘴跟上:“看燈會!看燈會!看燈會!”
整個後院竹林亂成一片,好像兩隻鸚鵡喳喳亂叫。
“……”
趙無眠無奈看著,噗嗤笑出聲來。
在他們身後,趙契笑了笑,本來還想說醫館老張家的閨女請他逛燈會,現在不用說了,這小子肯定陪琉璃。
沒有淮西勳貴再敢針對,經過鎮撫司多日圍剿,京中一品堂餘孽也基本肅清。
在大內有意傳播下,現如今,誰都知道趙無眠是當今上位眼中的香餑餑、自家人、後起之秀,連著三個針對他的侯爺都跌了跟頭。
還有對他動手的那幾個人:
黃雲軒死的輕鬆,但死後被鞭屍,按謀反論處,滿門抄斬,幫他做偽證的錦衣衛也一個沒留,全部梟首;鎮撫司千戶周不二,為討好宜春侯,送黃雲軒痛快走了,他自己在封脈狀態下代受八十廷杖,一身修為儘廢,半死不活;江夏侯、平涼侯的兩位公子禁足不敢出,整整一年時間,閉門思過。
風向明顯變了。
達官顯貴尚且如此,更遑論一般人。
再針對他,就是給上位送新把柄,純是自尋死路!
這種時候,出去逛一兩個時辰,確實無傷大雅。
白琉璃興奮地不行,這還是她第一次看燈會,連正經飯都不想吃了,就想吃街上新鮮出爐的熱騰騰的小吃。
以往人越多,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大,趙契雖也愛護她,但畢竟修為不足,職小事繁,有心無力。
趙無眠不一樣,他高調崛起,數日間一鳴驚人,一枝獨秀,境界雖低,但神力無雙,前途無量,話語權和重要性,遠非趙契可比。
自然就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
轉眼到了亥時。
白琉璃換了一身尋常女裝,清俏可人,化足出潭,兩眼亮晶晶地看著趙無眠。
趙無眠也乾脆,披飛魚,執繡春,牽著她就出了大門。
趙契叮囑:“爹就不摻和了,找你張叔喝酒去。琉璃,玩的開心點。”
“嗯嗯!”
秦淮岸邊,烏衣巷內,熱鬨無比,燈火輝煌。
“好漂亮啊……”
白琉璃望著隨處可見的各種造型的花燈,滿臉震撼,趙無眠也買了個燈籠提著,上麵畫著個小老虎,又買了兩屜新出爐的蟹黃湯包,讓她邊走邊吃。
“哥哥哥哥,五香豆!”
白琉璃興奮地指著小吃攤。
趙無眠掏錢。
“哥哥哥哥,芝麻湯圓!”
白琉璃兩眼放光看向下一攤。
趙無眠接著掏錢。
“哥哥哥哥……”
趙無眠心說,果然留著肚子呢。
沒一會,她手裡就拿不下了,油紙包著包子,瓷杯裡盛著五香豆,還有大包小包的蜜餞、酥餅、五香蛋……
白琉璃吃的滿嘴流油。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目光轉向市集某處,有些意外道:“……同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