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黃,乾坤化氣,五行輪轉,木海之潮!”
趙無眠手掐印訣,將天上罡氣、地下地氣乃至陣中所有五行之力,儘數轉為木行,一條條粗大藤蔓破土而出,如毒蛇般纏向他們的咽喉!
數十個嘍囉一動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看著藤蔓殺來,瞬間變了臉色,驚駭欲絕!
一條條藤蔓纏住他們的脖子。
趙無眠手印一變。
藤蔓猛然縮緊。
哢!
哢!
哢!
隻聽一聲聲爆豆般的脆響。
陣中所有嘍囉全數頸骨碎裂,死不瞑目!
呂昶暗暗歎了口氣。
“快撤!!”
陣外,吳烈、馬天雄都嚇傻了!短短一瞬間,方才還生龍活虎的兄弟們全變成了死屍!
二人嚇得魂不附體,轉身要跑,然而不等邁步,兩隻手分彆搭在他們的肩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捏碎了他們的肩胛骨!
二人慘叫一聲,拚命掙紮,可是那兩隻手就像兩個鐵鉗一樣紋絲不動,隨即恐怖吸力襲來,二人立刻感受到周身真氣飛快流失!不隻是真氣,還有自身的血氣力量,此消彼長,那股吸力越來越強,他們的力氣卻越來越少,很快軟成一灘爛泥。
“你……到底……是……誰……”
兩隻手這才鬆開,二人倒地,奄奄一息,已經連話都說不清了。
“趙無眠。”
趙無眠隨手點出兩道養吾劍氣,貫穿二人眉心。
二人頭一歪,沒了呼吸。
趙無眠轉身道:“呂公,山上還有匪首,在下去去就來。”
呂昶點頭:“去吧。”
趙無眠閃身消失。
呂昶看著滿地死屍唏噓不已。
他雖是文人儒士,但也是經曆過戰亂,見過死人的。
這些山賊打家劫舍,殘害百姓,死了也就死了,可道理是一回事,親眼目睹是另一回事,就像那句“君子遠庖廚”: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
肉是要吃的,但看見屠宰總是不忍的。
惡人是要殺的,但親眼目睹還是會心潮起伏。
這段日子的接觸,呂昶知道趙無眠的秉性,這要就他自己,這些人的死相絕不會如此好看,至少不會用勒死——那些木行之力化成的藤蔓能直接洞穿他們的咽喉,到那時肯定血流成河。
他已經是顧念著自己了。
呂昶歎息:“國朝初定,確實需要淩厲手段……”
要按他的意思,未必所有人都是死罪,可以聯合官府依法懲處。
但趙無眠做的也不能說錯,此前歸德府數次派兵討伐,均告失敗,官軍傷亡慘重,就算隻看在那些亡者的份上,也該讓他們償命。
呂昶乾脆放下車簾,來個眼不見為淨。
趙無眠很快回來了,衣裳乾乾淨淨,看不出打鬥痕跡,隻是額頭上多了些細汗,境界提升一重,到了第二境第三重,背上多了個包袱。
“完了?”
“完了。”
趙無眠把那包袱放到車上,全身肌肉開始小幅顫抖。
他一邊呼吸吐納,慢慢消除後遺症,一邊駕車,隨手打開包袱,頓時金光耀眼。
呂昶眼角一抽,隻見裡麵有一把細長寶刀,刀鞘上銘刻【蟬翼】二字,還有兩本秘籍、三千兩銀票、十幾錠黃金,幾塊玉石,和一本圖冊。
“……”
大明二品大員,月俸六十一石,年俸七百三十二石,合白銀三百六十六兩。
這小子殺第一撥山賊就撈到二品大員八九年的俸祿……
“皇上到底是罰你,還是賞你?”
呂昶看著這些東西,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除了那個靠山王,還有兩處吧,你這一趟就得到這麼多,等回去怕不是能買棟大宅子。”
“不能這麼算啊。”
趙無眠一揚馬鞭,笑道:“一株黃級中等赤參,就要一千兩白銀,就算帶回一萬兩也買不到什麼好藥,這乾的可是要命的活兒。鎮撫司錦衣衛很多,每年死在外麵的也不少,就拿那個靠山王來說,雲夢山上至少死了一個千戶,四個百戶,三十多個總旗,才有今日這麼詳實的情報。那些人可是一文錢都拿不到了。”
“說得是啊……”
呂昶歎了口氣:“刀山火海裡走過來的,這些身外之物確實不算什麼了。”
“聽說呂公對金石古玩一道頗有造詣,您老幫忙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趙無眠展開那本圖冊,是一幅長十尺、寬兩尺的巨畫。
上麵畫的東西亂七八糟,有惡鬼,有佛陀,還有很多動物,各種圖案揉成一幅,看的人頭暈目眩。
呂昶不愧是大學士,看一眼就明白了,捋須說道:“這是白蓮教創教祖師茅子元所繪製的《圓融四土三觀選佛圖》,應該是副本……上麵畫的是白蓮教教義中的佛像、佛土。佛土,即佛住之處,這裡是人間法界,這是畜牲法界,天法界,阿修羅法界、聲聞法界……”
“又是白蓮教?”
趙無眠聽完,皺眉道:“怎麼這麼多白蓮教?”
“明王出世啊。”
呂昶侃侃道:“前元暴虐,第一個站起來的反抗的就是白蓮教主韓山童。‘虎賁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龍飛九五,重開大宋之天’,韓山童以此為戰旗,自稱宋徽宗八世孫,以複宋名義,發動起義,這才有了紅巾軍。
韓山童被元廷大將殺死後,其麾下劉福通擁立‘小明王’韓林兒稱帝,建國大宋,開始轟轟烈烈的反元,當今皇上也曾在韓宋朝廷任丞相、元帥,但當天下平定之時,韓宋皇帝、白蓮教主韓林兒卻屍沉長江……”
呂昶搖搖頭,後麵的不用說了。
趙無眠也懂了。
老朱在韓宋朝廷之下暗暗發展自己的勢力,等這朝廷名號沒用了,立馬搞死韓林兒,建元開國,還反手把白蓮教打成邪教,各種鎮壓,也難怪他們四處搞事。
翻臉不認人了屬於是。
天下反賊不滿朝廷,總要有個名義,最好用的就是為韓宋皇帝、白蓮教主韓林兒複仇。
這些山賊裡沒準就有昔日白蓮教教徒。
“不自量力,純屬找死。”
趙無眠嗤笑一聲。
呂昶正色道:“不要小看他們,老夫練氣練劍隻為修心養性,不算武道中人,但也聽人說起過一些秘辛。白蓮教創教不過兩百多年,但它發源於蓮宗,蓮宗傳承可是由來已久。
昔日陳友諒能與皇上分庭抗禮,便是因為他得白蓮教擁護,身懷蓮宗四祖神僧‘法照’的舍利子,得其一身修為與佛門神通,隻不過後來同樣叛出白蓮,自立門戶,最終不敵皇上王道秘武……
如今的白蓮教,屢遭鎮壓,教義日益殘忍,教徒性情乖戾,不畏死傷,聽聞還有藥物催發身體機能,已經是十足的‘魔教’……總之,你還是多加注意,小心為上。”
“嗯。”
趙無眠點點頭,看著那張圖:“我還真想見識見識他們的神功秘術,希望這個王璽也會,那以後就能易容成白蓮教徒,混進教內,殺他們的人,奪他們的寶!”
呂昶:“……”
好像有點多餘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