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大年初一的晚上,遠在城西區社會局的招待所,侯家除了那兄弟二人之外,他們的妻兒七人都暫時被分彆看管在這裡。
雖然七個人都在這裡,並且都在同一層,但卻不能見麵,一人一個房間,不能隨意從屋內出來,吃飯喝水都會有人給送到屋內。
也不會讓他們在房間裡無所事事,語錄、報紙都有,同時還給他們發的有紙筆,要求他們寫出知道的侯大強和二強兄弟倆做的違法犯罪的事情。
不知道,沒什麼寫的也無所謂,抄語錄,抄報紙都可以,反正每天得寫滿一張紙。
從三十一號夜裡被帶到這裡,到今天二月六號,已經過去六天了。
除了剛開始三天有人來詢問他們一些事情外,後邊這三天都隻能見到來送飯送開水的那個人。
每天隻能呆在整個隻有幾平米大的房間內,雖然有報紙看,還有抄寫的任務,但時間長了,正常人都會焦躁不安。
更何況現在還是過春節期間,彆人都是一家團圓,他們家不但父親被抓了,剩下的人雖然同處在一層樓,卻也不能見麵。
終於,今天先是侯二強那對雙胞胎女兒中的一個打開門鬨的要去見她媽媽,隨後侯大強家的老二也打開門跟著開始鬨,再然後其他人也紛紛出來鬨。
不過,也就鬨了那麼幾分鐘而已,在這裡值班的保衛處一個組長告訴他們,要麼乖乖的各進各的房間,關好門安安靜靜的呆在裡邊,要麼就給他們換個地方關押。
並且告訴他們彆忘了,他們並不是無辜的,因為這些年他們享受了他們各自丈夫(父親),通過違法犯罪獲得的金錢而帶來的優渥生活。
如果他們覺得這裡住的太舒服,那麼有的是專門關押犯人的地方可以供他們暫住。
就這樣,這位組長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把這娘幾個都給打發回去了,這層樓再度安靜了下來。
可其中一個人的表現卻引起了保衛處值班組長馬宏達的注意。
這個人就是侯大強的大兒子,侯福元。
剛才鬨騰的時候,侯家七口人都打開了各自的房間門,這裡邊有個順序,侯福元是最後一個開門出來的,他的表現也很隨意,給人的感覺就仿佛是在看戲一般。
要知道,鬨事兒的幾個人不是他媽,就是他二嬸,要麼就是他弟弟和堂弟堂妹,可他卻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太冷靜了。
馬宏達能理解那幾個鬨騰的,他非常清楚,以罪犯家屬的身份被隔離審查關在這裡,那心裡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所以有時候鬨一鬨,隻要不過分,他們也是默許的。
就像剛才,等他們都鬨了三五分鐘了,處在同一樓層值班室裡的馬宏達才慢悠悠的出來,就是給他們一點發泄情緒的時間,免得真把人給關瘋了。
可那個才十九歲的侯福元……
冷靜的有些不像是這個歲數的人。
回到值班室裡的馬宏達在琢磨了半天,伸手拉開抽屜拿出一遝這幾天侯家眾人抄寫的東西,仔細的看了起來。
看得出來,不管是侯家兄弟的妻子,還是那幾個孩子,他們這幾天的心情都非常的不穩定,這一點從字跡上就能看出來。
不過,這裡邊要除掉那個侯福元。
這個侯家第二代的老大,字寫得雖然不好看,但卻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似乎十分平靜。
看著手中侯家眾人抄的東西,馬宏達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放下那遝紙,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出去。
“盧處,我是馬宏達,有些事情需要跟您彙報一下。”
接電話的是保衛處的值班領導盧明玉副處長。
“什麼事兒馬組長。”
“是這樣的,剛才侯家這幾個人鬨騰了一會兒,但我發現侯大強的大兒子侯福元這小子,似乎有些過於平靜了。”
緊跟著,他就將自己剛才觀察發現的講了一遍,又將從抄寫東西的字跡上發現的也講了出來。
“盧處,我覺得,要麼這小子天生就是這種特彆沉穩,處事不驚的人,要麼就是他早就料到有今天,對於該怎麼應付調查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個人感覺,他應該是屬於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為就算是天生就處事不驚的人,我不相信他在自己至親的親人因為犯罪被抓還是死罪的時候,仍然能有這麼好的心理素質。”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馬組長。”聽馬宏達講完後,電話那頭的盧明玉開口說道。
“你是想說,侯福元這小子其實對他爸和他二叔做的事情是知道的,甚至還有可能也參與了,或者說幫著隱瞞了什麼。
現在發生的事情,本就在他們預計當中,所以這小子才能這麼沉穩。”
“沒錯盧處,我就是這樣認為的,我覺得咱們應該再一次審訊侯福元,撬開他的嘴。
現在侯家兄弟案件已經進入了死胡同,說不定這小子手中就掌握了一些關鍵的線索。”
提到審訊侯福元,電話那頭的盧明玉沉默了一會兒。
“馬組長,這樣吧,你把那小子先帶到後院咱們審訊室來,我給處長打電話請示一下。”
“好的盧處。”
……
大年初一夜裡九點多,煤山東胡同二十號院。
因為明天都要去老丈人家得早起的緣故,金智海抱著睡著了的兒子,跟妻子一起回到了自己家。
而在外邊帶著胡同裡的小夥伴瘋玩了一天的寧寧,此時也因為累的不行,已經從外邊回來在自己屋裡呼哈大睡了。
主屋西耳房,李言誠和羅敏二人洗漱完畢後,躺在床上,一個靠在床頭上翻看著手中的書,另一個平躺在那裡認真的做著凱格爾運動。
“大誠”
“嗯?”
做完十組運動後,羅敏就哧溜一下鑽進了自己男人的懷裡。
聽到妻子叫自己,李言誠將手中的書扣到床頭櫃上,伸手將她向上抱了抱,低頭在她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
“我二哥這段時間聯係他的那些朋友也一直在查暗殺你的事情,他跟你說過沒有。”
???
剛親吻完妻子額頭準備抬起頭來的李言誠聞言微微一頓,有些詫異的說道:“我不知道啊,人不是都已經抓了麼,這他應該知道啊,還查什麼?、
他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二哥跟你講的?”
“他還真瞞著你呢,不是他和我說的。”羅敏搖了搖頭,順勢抬起上半身,將腦袋枕在自己男人的胸口。
“是我二嫂今天中午說漏嘴了我才知道的,她說我二哥覺得這案子應該不是這麼簡單的,而且他從大姐那裡也聽說了,說是抓住的那兩個人對幕後指使者也不清楚到底是誰。”
“所以他就想用自己的辦法再繼續調查?”聽到妻子說到這裡,李言誠將話接了過去。
“嗯”
“嘿,你二哥可真行,他倒是跟我說一聲啊,我想他肯定是得到了大姐的授意,要不然大姐怎麼可能把案件細節告訴他。”
“我也是這樣想的。”羅敏點點頭肯定了自己男人的猜想。
“大誠,我二哥這樣私下裡調查,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不好說。”李言誠臉上的神情此時已經變得嚴肅起來。
“明天我得跟你二哥好好聊聊,這個案子他最好再不要插手了。
萬一真被他查到點什麼,驚到了那個幕後指使者,那家夥可不是一個善茬。”
“我二哥明天要上我二嫂家去呢。”
“沒事兒,咱們就等他晚上回來。”
李言誠抬手撫摸著妻子的秀發,眼中的憂色一閃而逝。
事實上,他擔憂是對的。
就在他抱著自己媳婦兒柔軟的身體正在說這事兒的時候,羅揚的一個朋友就遇到了危險。
這個朋友叫卜誌學,在那個委員會的監察室下屬的科室工作。
以前羅揚還在那邊當科長的時候他就在那個科室,聰明,有眼色。
後來就算羅揚跟著老爺子去了滬市,又到了那座西北小城,也一直都跟此人保持著聯係。
這次他堅持調查暗殺事件的幕後黑手,一方麵是因為李言誠是自己妹夫,接二連三的被人暗殺,他有些惱火,就想自己也出一份力。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妻姐孫藝娟也找他幫忙。
三局這次分到的調查工作中除了查那六個秘密信箱,還有一項就是查找被搜集來的那些材料到底放在哪裡了。
據侯二強交代,近兩年來他唯一的任務就是幫著搜集幾樣材料。
數量不限,多多益善。
實際上以國內目前缺這少那的現實情況來看,就算放開了讓他搜集也弄不到多少,更何況他還是隻能偷偷摸摸的弄。
但數量就算再少,近兩年時間搜集到的幾樣東西加在一起也有好幾十公斤了。
而且那個神秘上線需要的材料肯定不止這幾樣,應該同時還有其他人也正在搜集其他材料。
可以想見,這些材料如果堆放在一起肯定需要有地方存放。
三局的另一個任務就是查找存放這些東西的那個地方。
孫藝娟知道羅揚這個妹夫以前在那個委員會工作過好幾年,跟那邊的人比較熟,就讓他想辦法找人查一下,看看受那個委員會控製的一些或明或暗的大小倉庫裡,會不會有那些材料。
正是因為她要讓羅揚幫她辦些事兒,才將案件的一些細節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