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給人物寫小傳的進度並不是很快。
尤其是發現和父母的年代有關以後, 他更是花費了大量時間來查閱當時的資料。
查過關於特定年代的資料後,他終於有點明白那對夫婦的奇怪態度了。
跟身世無關, 跟亂七八糟的猜測也無關。
隻是意難平而已。
在特定的年代, 鐵飯碗的工作代表了一切。
所有人的羨慕,甚至代表了部分特權。
但麥升的降臨, 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不管是為了麵子,還是為了胸口的那股氣,他們必須證明, 換來的孩子,絕對比得上他們失去的工作, 而且必須超過工作可以帶給他們的利益才行。
於是他們傾儘全力去培養這個孩子。
事情一開始沒有什麼問題, 麥升品學兼優,甚至展露出不凡的繪畫天賦, 證明了他們的犧牲沒有問題。
但所有的一切在車禍中都破滅了。
放棄了一切換來的孩子, 最後什麼都不剩。
於是, 他們瘋了。
麥升是個試驗品。
麥陽是祭品。
在麥陽醒來的那一刻,他就被這個家庭死死得捆綁住了。
以上,都是李益通過劇本的蛛絲馬跡推測出來的。
導演的劇本裡並沒有那麼多詳細的背景描寫, 畢竟《破繭》主要還是要講麥陽被救贖的成長故事, 成長才是主題。
順帶一提, 他在寫完前半段小傳後,不確定自己寫得對不對,就把寫完的成果發給了範樺,不要求全對, 但錯誤不能有,那影響他整個表演的。
導演或許一直在忙,一開始沒回複。
李益一直等到了晚上,手機才收到了簡短的回信:“可以。”
李益皺眉,可以?
是誇這個工作做得可以,還是寫的背景沒問題?
說實話,李益在表演上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尤其是上次的《五三》,他覺得自己演得非常差,已經完全沒有自己是個合格演員的自信了。
以前他做事情就有點強迫症,類似於,上台前一定要做好百分百的準備,沒有百八十次的排練,他連舞台都不想上。
這種強迫症反映到電影上,就是在開拍之前一點要背好所有台詞,練習走位、說話的語氣甚至包括與人物貼合的小動作。
提前就能完成的工作,李益絕對不會把工作帶到片場。
理想狀態中的工作,就是他一個人做好所有準備,然後到現場,所有的表演都一次過。
得到了導演模糊不清的回答。
李益猶豫了一下,決定樂觀一點,就按自己寫的背景繼續揣摩。
畢竟這已經是他能想出來的最合情合理的劇情了。
在李益撓著頭發繼續寫小傳的時候,“態度模糊不清”的導演正在誇他。
他的感慨,在之後無數次采訪時,都會被問起,而他每次的答案都一樣:“木一閔的天賦很好,非常聰明,但我更喜歡他的態度。”
“拿到劇本的第二天,他給我發了一份人物小傳的背景。”
“他完完全全由劇本裡麵提到的細微末節,推測出了整個人物的成長背景。”
“非常可怕,我拿到的時候甚至懷疑寫劇本的編輯跟他透過底了你們知道麼?”
“我沒肯定地回複他,怕他驕傲,但他寫的是正確的,甚至很多編輯沒想到的細節他都補上了。”
“你們問我他為什麼演得這麼好?我為什麼對他讚不絕口?”
“我隻能說,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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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李益琢磨琢磨把人物小傳寫得差不多,背熟了所有台詞,甚至一個人在鏡子前演過幾個小片段後。
《破繭》終於開拍。
他握著卷起毛邊,幾乎看不出原樣的劇本,帶著不多的行李和儘忠職守的小夏,出發!
《破繭》的故事發生的場景並不多,尤其李益飾演的成年麥陽,隻需要在筒子樓附近的居民區,打工的超市和油菜花田出現就可以。
劇組為了省布景的錢,真的找了一個包含所有場景的小鎮。
不是很發達,但有筒子樓肯定也不荒涼。
好處是遠離熱鬨發達的地方,可能會遇到的粉絲或者記者會比較少。
壞處則是住的地方不是很好,更何況劇組自稱資金有限,隻定了快捷酒店。
李益沒有太在意,他是來拍戲的,住處好不好都一樣。
反正肯定比他以前租的地下室好。
收拾妥當,李益正式進組,他先跟演員們見了麵。
飾演他父母的是圈內很出名的兩位演員,許曾老師和丁琳老師,也許他們其貌不揚,但國內叫得出名字的獎,他們都拿過。
因此李益打招呼的時候格外注意,非常尊敬地跟老師們問好。
許增老師看著不苟言笑,隻是點了點頭。
但丁琳老師要熱情很多:“小木呀,彆那麼拘謹,我們要演母子的呀。”說完還很熱情地招呼他吃些她自己帶來的水果。
李益靦腆地笑了一下,不敢多做動作,而是坐在了小板凳上,乖乖地陪丁琳老師聊天。
不過丁琳老師私下裡看起來挺年輕的,演他媽媽是不是有點太年輕了。
丁琳老師看李益隻坐在那邊愣神的樣子,笑著問他:“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額,在想丁老師你這麼年輕,扮演我媽媽會不會不像?”
話一出口,李益就覺得要遭。這不是在懷疑丁老師的演技麼?都怪自己剛剛愣神了,不然也不會把心裡想的都說出來了。
而且丁老師才四十幾歲,怎麼能提年齡的事情呢!
沒想到丁琳老師不僅沒生氣,還特彆高興地笑了。
神采飛揚的樣子,讓人看著就感覺她心情很好。
“小木呀,你可真會誇人!”
李益心裡一鬆,笑了證明丁老師並沒有因為他剛剛的話生氣,反而挺高興的,於是不再走神,而是繼續跟丁老師聊天。
其實李益並不用擔心,他一直有一種討大人歡心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