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見》全本免費閱讀
五官如果分等級，許言怎麼排都是最上乘。
外形焦慮這幾個字與他根本不沾邊。
曲棲沒太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隻實話實說，“沒有。”
“這樣。”許言點點頭直起身來，籃球從左手換到右手，勾著眼尾笑，“多謝你的肯定。”
曲棲的語文成績向來很好，但這兩句卻有些閱讀理解無能。
她觀察著許言的表情，見沒有什麼異常才問：“什麼意思？”
許言：“我發現你每次見到我第一反應就是低頭。”
曲棲心砰砰直跳。
為他這句帶主語的話。
原來他有觀察她。
“是我的一個習慣。”曲棲說，“不是你的問題。”
“我就是隨便問問，不用這麼緊張。”許言嗓音認真，“如果讓你不舒服的話，跟你說聲抱歉。”
“沒事。”曲棲說。
許言眼尾輕抬，將信將疑。
曲棲點頭：“真的沒事。”
短暫的對話到此結束。
曲棲看著他抱球慢悠悠返回球場，室外籃球場還有積水，有時籃球會跳到水裡，有時他會踩著水坑經過，在又一個定點投籃後，雨後的第一縷陽光自他腳下蔓延，如老天爺露出的笑臉。
教學樓陸陸續續有人出來，瞧見籃球場的身影時大都駐足觀望。
隔著距離，曲棲拿出自己那隻按鍵手機。
這隻手機是曲傑淘汰的舊手機。
曲傑用任何東西都很隨意，磕碰很常見，本就破損的攝像頭模糊不清，她努力將距離調到最近。
“哢擦！”
！！！！！！
老式手機發出很大聲音，曲棲被驚了一跳，趕緊將手機藏進長袖。
好在四下無人，十幾米的距離許言應該沒有聽到...吧？
曲棲不確認的抬眼望去，見他正拍著籃球在球場奔跑，重重舒了口氣，不敢再停留，快步離開。
餘光瞥見纖細的身影離開，許言腳步微停，薄唇輕扯。
曲棲折返回去時辦公室已經沒人，班長抱著一摞暑假作業到教室，是之前集體購買的習題和試卷。
教室立刻一陣哀嚎。
“這個暑假作業就這麼點，還不滿足？”班主任站在講台上，“要不日記再加三十篇？”
“不不不。”
下麵立刻連連求饒。
班主任這才滿意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期末成績都拿到了，有的同學下滑得很厲害，趁著這個暑假好好衝刺一把，高三是最關鍵的一年。”班主任看向最後排的曲棲，“期末考試曲棲依舊是年級第一，同學們鼓掌。”
忽然的掌聲，所有人目光齊刷刷落在曲棲身上。
對彆人是鼓勵，對曲棲卻是懲罰，她做不到坦然麵對其他人的打量，相反更有些局促，好在隻持續幾秒，眾人視線又重新看向班主任。
回去的路上喬興真臉上笑止不住，遇見相熟的人在一番簡單寒暄後將她成績告知他人。
“你們家曲棲真是聰明又省心，年年都是第一，將來肯定考個好大學，不像我家那個，成天就知道瘋玩。”對方家長說。
喬興真滿臉笑容，但嘴上卻道：“什麼能不能乾的，馬馬虎虎，都沒拿到滿分。”
對方說：“年級第一還不滿足啊？這要是我閨女我睡著了都得笑醒。”
“不聽話著呢，你看看，這都半天了也不知道叫個人。”喬興真推了推她後背，“快叫人啊，傻站著乾什麼？”
曲棲看著眼前沒什麼印象的人，選了個不會出錯的，“阿姨好。”
“什麼阿姨，這是你二表姑，小時候還抱過你。”喬興真不滿的斥，又回頭跟對方笑談，“你看讀書都讀呆了，你這是去哪兒啊？”
“......”
“我看了你的成績，數學比上次少了四分，你做完是不是沒檢查？”回到家，喬興真一改笑容滿麵的模樣，將寫著成績的通知書拍在桌子上，“四分，你知道高考四分能打敗多少人嗎？你要是細心點這四分根本不會丟。”
曲棲沒吭聲，聽她數落。
在他們這裡，她怎麼考都得不到一句誇獎，年級第一不夠要滿分，滿分不夠要科科滿分。
他們總說這是給她壓力，有壓力才會有動力。
她不知道這套理論到底從哪裡來，但喬興真和曲誌宏深信不疑。
“還有這個化學，一直在九十分徘徊，你稍微用點心九十分就上去了。”喬興真看每一科都不滿意，見她不說話食指戳了戳她腦袋，“我看你就是成天到晚跟那個方琳混，心思混野了。”
本一直聽著的曲棲躲開喬興真手指，“跟方琳沒關係。”
說她就說她，方琳沒必要受此評判。
“我還說不得了？方琳什麼成績你什麼成績，中等偏上，你成天到晚跟她玩什麼？你把這個心思用在學習上早就被保送了。”喬興真說。
比起年級第一更讓他們有麵子的事——保送。
保送知名大學。
從初中開始她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曲誌宏和喬興真時不時說起誰誰誰的小孩被保送了，她跟著一起吃了不少升學宴，每次回來喬興真就會跟她說，讓她好好學習，爭取將來也被保送。
說是為她好，更像是大人們那點固執的攀比。
工作比不動了，就開始比孩子。
曲誌宏和喬興真覺得，她必須得被保送，但保送的名額遲遲沒來，他們便從其他地方找原因。
比如，她沒有滿分的試卷，不像其他孩子外向的性格，沒有在學校裡擔任個什麼職位，還有她身邊的朋友。
喬興真數落的聲音很大，老房子並不怎麼隔音，不少鄰居好奇透過靠走廊的廚房窗戶看。
“老曲家的？”
門外傳來聲音，有人敲了敲門。
喬興真去開門，剛剛還怒氣衝衝的麵孔換上笑臉，“有什麼事嗎？”
“這不三缺一嘛，我就想著過來叫你，你都好久沒打麻將了。”門口人壓低聲音，但曲棲還是聽得清楚，“這不你家老曲和兒子都去了京市，你這麻將也該戒完了。”
喬興真往屋裡看了眼，曲棲裝作沒聽到，拿出那本二手課本。
房門是兩扇，老式木門加防盜門。
喬興真帶上木門，過了會兒折返回來，吃過午飯後從包裡拿出十元的紙幣給她，“我有點事出去一趟，你晚上自己吃飯。”
曲棲沒多問：“好。”
聽著喬興真關門下樓的腳步聲，輕手輕腳到廚房口，看到喬興真走出門才鬆了口氣。
回到自己臥室，將那本藏起來的繪畫圖解重新拿出來，想到什麼又去拿手機。
照片是不能存在手機裡的，隻要在這個家裡的東西遲早都會被發現，何況是手機這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