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謄安安分分跪在殿內,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太子:“自己下去領罰五杖!”
韓謄匍匐而拜:“謝太子殿下。”
領了五杖的韓謄不能騎馬,他也不屑坐車坐轎,隻好手扶著後腰,一瘸一拐往施工的北苑走。因天氣炎熱,工部送來了冰為匠人們消暑。韓謄接連兩日索性就待在北苑,亥時放工後他也懶怠回家。
被太子打成這個樣子,回去了,韓謄定要被關懷備至,麻煩。
等熬過這兩日再說。
且說陳小笙已被沅瑞接到東市的青槐巷安置養傷。
那地方,既清淨,又涼爽,離東市也不太遠,繞三四條街就到了。小笙住在那裡,購置貨物很方便。
可公子的院子一應俱全,想來小笙也沒什麼可添置。
這兩日,她後背的傷好多了,前天雖然還有些發炎,夜裡突然就發起熱,但好在及時用了冰,換了藥,體溫很快就恢複正常。
今日午膳,她已經能吃下三碗米飯,可見是快痊愈了。
隻是她心結未消。
還想著要積攢零花錢的事兒。
想來也對,陳小笙雖然在吃住上得貴人饋贈,但總歸她無儲蓄傍身,要是將來斷了救濟來源,她定是要餓死的。
是以,陳小笙不得不日日精打細算,早早籌謀,吃了這個月的米,她就得想下個月的糧,心裡,沒有多安生。
這不,沅瑞上午給她換完藥,說要去給韓謄回話,前腳剛走,陳小笙下午看了會兒書,聽到巷子裡有吆喝賣柴的聲音,閒不住,跟宅子裡的姐姐們報備一聲,就獨自跑出去了。
一路找,一路尋,賣柴聲轉過巷角就了無音痕,倒是誤打誤撞,叫她撞到了東市。
這裡好熱鬨啊。
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有耍百戲的,攤販小食,酒肆茶樓,更是數不勝數,一條街都望不到儘頭,招子一家挨著一家,彩旗彩旌,令人目不暇接。
陳小笙對此感到欣喜,可不是來吃飯喝酒的,她是想著東市如此熱鬨,要酒肆茶樓定要招人做工啊,她去幫工兩日,還能攢個十錢二十錢的,等休沐結束回到書院,也要零用啊。
可是問了幾家,都被婉拒,有的甚至趕她出來。
“走走走,我們這兒啊,不招短工,至少,三個月起,半年發一次工錢。”
陳小笙眉頭擰在一起:“啊?”
恐怖如斯。
她心道:這是誆她的吧。
轉頭,卻在人群中看見一個非常眼熟的身影。
林州!
陳小笙連忙看了眼招牌,他竟在“客來酒館”做活!原來,林州也跟自己一般勤工儉學,發憤圖強,自力更生,天天向上啊。
不知道為什麼,陳小笙總是能在林州身上找到幾分共鳴,心裡高興,想上前與他打個招呼,問問他書院在書院受的傷痊愈沒有?
可是剛橫穿過街道,還沒有來得及跨上石階,就撞見夥計劈頭蓋臉找林州的麻煩。
陳小笙又趕快退到旁邊,不敢再進去了。
嗯,要是進去撞破他丟臉的樣子,他心裡應該更不好受,感到更難堪吧。
被罵的是林州,陳小笙心裡卻一陣酸澀,其實自己要不是遇見寧王這樣的好人,她的遭遇隻怕比林州更淒涼悲慘。現在她能在營繕書院讀書、學門手藝,還得張中全的照顧,另外沅瑞跟韓謄對她也很好。
陳小笙歎口氣,自己真是運氣很不錯了。
想罷,她又默默去了彆的店鋪,詢問應聘。
可是,從陳小笙走進東市這條街一開始,樓上就有一雙視線緊跟著她。
韓謄手臂撐著窗台,午膳才吃了一口,他就看見陳小笙的身影在下頭亂晃,東看看,西看看,一臉小心翼翼又謹慎的樣子,韓謄笑她內斂。
可惜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
林州在對麵鋪子打雜的身影也晃進了他的眼簾!
而陳小笙那個吃裡扒外的家夥,竟然還妄想上前去與之攀談!她那個傷春悲秋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州受了多大委屈要死了呢,竟同情他至此!看見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