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毓瓊趕緊找補,“陳小姐想到哪兒去了?李總是做大生意的人,心裡沒點成算可不行。”
陳錦棠主動岔開話題,“謝姐姐怎麼還叫我陳小姐,叫我錦……”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主桌上的“正事”給打斷了。
酒過三巡,男人們聊完了經濟導向、市場焦點等話題終於回過神來,這場宴席名義上是李永軍和陳錦棠的訂婚宴。
這會兒桌上清蒸東星斑、鹽焗梭子蟹、發菜海鮮羹幾道硬菜上齊,是時候該熱熱場子了。
“魏老板和小謝願不願意給我們唱一段?就當是回頭給我和陳小姐結婚包的禮金了,到時候我叫你們,你們可要給麵子啊?”李永軍假惺惺地問道,“讓兩位來一段最拿手的《坐宮》,大家看怎麼樣?”
——這不是早說好的事兒嗎?
謝毓瓊二話不說扶著椅子站了起來,隻等高師傅就位給她和魏槐檀一個眼色。
當然,她最擅長的劇目可不是給楊延輝鑲邊的《四郎探母》,《扈家莊》和《雷峰塔》才是她的拿手好戲。
毓瓊沒做聲,隻心裡想著,卻有彆人對李永軍的話提出疑議。
葉培安驚訝地問道:“李總怎麼想到要在大喜的日子聽這個?”
“哎,我就是喜歡、喜歡……喜歡這出!”李永軍對著葉書記的質疑,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窘迫,語氣都不確定了起來。
恰巧此時魏槐檀走到謝毓瓊身邊,隨手搭上毓瓊扶在椅背的指尖,說道:“楊四郎與鐵鏡公主情比金堅,訂婚宴上唱這一出確實合適。”
三言兩語間,避重就輕地化解了李總和葉書記之間一點意見相左的地方。
“也對。”葉培安點點頭,將剛才呼之欲出的意見咽了下去。
見大領導不再糾結戲碼的問題,魏槐檀抬手請女伴先走向包間裡早已預留出來的空場中間。
胡琴拉完過門,謝毓瓊不緊不慢地開腔,以鐵鏡之口控訴起丈夫一十五年的欺瞞。
不過毓瓊的唱腔裡收斂了幾分愁苦,補上幾分堅毅與意識到丈夫是楊家將後油然而生的敬仰,甚至在讓對方放寬海量時語氣中帶上了戲謔調侃,儼然一對危機臨頭仍相互信任的恩愛夫妻樣。
葉書記說得對,大喜日子不將那些癡男怨女的情緒演出來也罷。
“公主呀——”
魏槐檀的念白開口竟叫毓瓊心跳漏了一拍。
不知是不是因為準備自己的參賽專場,太久沒和魏槐檀搭過戲,忘了對方哪怕是一句“公主”一句“賢妻”也能念的豐富動人,活生生是那個探母不成掩麵自泣還與妻子撒嬌的楊四郎。
謝毓瓊驀地回神,開腔跟上魏槐檀字尾,兩人爽爽利利演完了最精彩對唱,停在鐵鏡要楊四郎跪下發毒誓之前。
訂婚宴上,唱什麼“黃沙蓋臉屍不還”著實過分了。
“好!”葉培安叫好與鼓掌兩不落。
有了葉書記帶頭,喜宴上叫好的聲音不斷,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毓瓊與魏槐檀一起朝三桌拱手謝過幕,這才拉開椅子要坐回桌上。
不想毓瓊剛沾上凳子,陳錦棠便搖著她的胳膊嘰嘰喳喳問了起來,“謝姐姐唱得可真好!姐姐會昆腔嗎,願不願意和我搭一段?姐姐儘挑自己喜歡的來,小生的唱段我多多少少和我父親學過一些。”
謝毓瓊一愣。
昆腔她當然是會的。且不說早些年在戲校裡昆曲是必修課,平日常演的武旦戲裡便有大段昆腔唱段。毓瓊隻是沒想到這位漂亮洋氣的陳小姐不僅票戲,還是個票小生的,著實讓她大吃一驚,一時拿不準陳錦棠的“和父親學過一些”到底是學得多深多廣。
“錦堂這個提議倒是不錯,隻是忽然要拿團裡沒排過的戲出來演,怕要叫謝老板為難。”葉培安趁毓瓊愣神的功夫出言暖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