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唐湖按照他的吩咐重心略微後移,放鬆地靠上厚重書架:“導演,這樣可以嗎?”

不過以她對“寧雨淩”的理解,這個人物練過芭蕾舞,作為高冷校花也絕不可能當眾站得歪七扭八,設置這種細節屬於偏離角色,但為了突出米浩,也沒辦法。

她斜斜靠在高大的書架上,與男主角端正的坐姿形成對比。

雖然米浩沒有演技,但靠臉吃飯的人長相絕不會差,眉宇間仿佛被泉水洗過一般清涼乾淨,劍眉星目,又帶著清俊的少年氣質,教人賞心悅目。

唐湖每次NG,都必須看著這張臉順氣,才不至於發飆。

修改過的第一遍效果是比初版好些,但在這幕戲裡,觀眾的注意力仍會不自覺放在她飾演的女二號身上,而非麵癱臉的男主角有多麼帥。

陳導又讓一台攝像機專拍米浩的背影和特寫,避免他和唐湖出現在同一個畫麵裡,壓戲的問題總算解決了。

最終,他看著監控裡的回放緩緩點頭:“行了,過吧,後期再配音就沒什麼問題,你們先去休息,下午繼續。”

累了整個上午的唐湖隻想一頭栽倒。

“辛苦了辛苦了。”白至理見她終於空下來,急忙走上前遞水,“你先喝點解渴,我等會兒去拿個盒飯。”

“那就麻煩白哥了,我歇一歇就過去吃。”

唐湖還想客套一番,但精神和體力都被壓榨得不輕,所以任由他承擔了助理的工作。

她的演技不說出神入化,至少在校園劇裡能發揮出120分的水平,卻因為演對手戲的人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要硬生生為他把水平壓縮到堪堪及格,的確有點鬱悶。

另一廂,被壓了整個上午的米浩不耐煩地站起身,衝幾位導演打過招呼,用旁人能聽到的不小音量抱怨:“切,我以前就不愛跟新人對戲,帶起來太麻煩。”

唐湖眼神一沉。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整個上午頻繁出錯的不是他米浩,而是自己了?

然而一個是流量正盛的當紅小生,另一個還拿不出什麼作品,米浩既然沒有指名道姓,她也犯不著過去對號入座討不痛快,權當沒聽見。

尤雅雅一直在片場外圍觀,此刻笑著過來打圓場:“米浩哥哥說得對,唐湖還是個新人呢,麵對鏡頭肯定會不自在,我昨天和她演對手戲的時候就感覺出來了,她找不到狀態,我使勁配合她才沒有NG的,可累死我了呢。”

最後一句話拉長,拖出軟綿綿的尾音,像在撒嬌。

潛台詞很明顯:就算人家缺乏演技,老娘昨天跟她對戲都沒出問題,怎麼到你這裡就有問題了,你們倆到底誰不行?

米浩垂下濃密的眼睫,被一番話噎得有點狠,但初戀妹妹笑容甜美,又讓人找不到發火的理由。

這話說的,他一個出道好幾年的演員,還不如你們倆這種首次出演電影的新人?

他吞下這口氣,拿出鏡頭裡永遠不可能有的高水平演技淡淡道:“NG都是常有的狀況,我剛才有點心急了,下午一起努力吧。”

“嗯,一起努力,米浩老師是前輩了,還希望你多指點我一下。”唐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去看他臉色,轉頭和尤雅雅湊在一起吃午飯。

吃劇組統一提供的盒飯聽起來寒酸了點,到底有葷有素,讓人吃得滿意。

不過大部分女演員為了保持身材,都是喝自帶的低熱量代餐粉,而在過度饑餓的狀態下還要進行高強度的工作,往往導致人失去耐心,脾氣暴躁。

——所以為什麼有些明星在片場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把助理罵得狗血淋頭?

——那都是因為餓的,饑腸轆轆還要拚了老命NG個七八條,換誰都不痛快。

尤雅雅從來沒有饑餓導致情緒失控的負擔,甚至覺得一份盒飯有點不夠吃,坐在休息的專車裡,等周圍的閒人散去便開始倒苦水。

“你習慣米浩就好,我前幾天和他對戲也煩得想打人,真不知道他那些粉絲是怎麼對著截圖一幀幀摳演技的,還‘他連眉毛裡都是戲’,閉眼吹吧……”

唐湖利索地掰開一次性筷子:“算了,那點小事不至於往心裡去。”

尤雅雅低頭猛扒飯,聲音含糊不清:“不過你剛才的表現也有點問題,演得太過了。”

“什麼意思?”唐湖一愣,有點不服氣。

她在係統空間裡打磨了好幾天的角色,竟然會出問題?

“你靠在書架上那一幕,看著不像校花,像鈴蘭高校大姐頭,哪個校草敢不從了你,就得被你手下捆起來送你床上去。”尤雅雅邊說邊笑,左臉頰上擠出個小酒窩。

“……”唐湖沉默幾秒,把她抬起來的腦袋按進飯盒裡,“閉嘴吃你的。”

尤雅雅估計是前幾天跟米浩對戲憋出了內傷,完全閒不住,又興致盎然地提議:“我明年還要演一部電視劇的主角,能上芒果衛視,女二的角色也沒定下來,你要是有空,跟我進組啊。”

唐湖停下筷子:“沒想到你還有當經紀人的愛好,給我介紹工作?”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昨天跟你對戲的感覺挺好的,那部電視劇裡女二的戲份也多,還有一條獨立感情線,我覺得適合你。”

“拉倒吧,我為什麼想不開要去演校園偶像劇?”唐湖嫌棄地扯了扯唇角,沒往心裡去。

她的誌向在大熒幕,所以拒絕了尤雅雅的提議,本來隻是按照以往習慣吐個小槽,初戀妹妹卻怒了,而且怒得很徹底。

尤雅雅氣勢洶洶地把盒飯往折疊小桌板上一頓,提高聲音:“你竟然敢看不起偶像劇?”

“啊?”唐湖被她突如其來的怒火狂掃全身,震得差點沒拿住筷子。

尤雅雅十分霸道地扯起她的衣領:“難道你也覺得偶像劇是腦殘的代名詞?……喂,我這句是反問啊,誰允許你點頭了!我就不信你沒看過一部偶像劇,憑什麼前腳看完後腳就不認賬?”

字字血淚,像在指責她為什麼上完了不負責。

唐湖滿頭霧水的被壓在座椅上,第一次體會到戰戰兢兢的感覺:“我也沒看不起……再說那都是小時候看的東西了,什麼霸道總裁愛上我之類的,長大了誰還喜歡這個。”

《王子變青蛙》《天國的嫁衣》《流星花園》……這些來自灣灣的偶像劇也曾占據芒果衛視的熱播頻道,隨便數一串出來,都是小女生們的童年回憶。

這證明,大部分女孩子,是有一個瑪麗蘇夢想的。

誠然,有些人天生對言情題材不感興趣,但不喜歡不是貶低它的理由。

而隨著看過偶像劇的一代人長大,似乎潛意識裡,自詡成熟的女孩子都自覺跟跟幼稚的愛情故事劃分界限,覺得那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尤雅雅卻不這麼想。

“我就喜歡傻甜傻甜的愛情故事,不行啊?少女心憑什麼因為長大了就要消失?我知道自己戲路有限,演技也一般般,擱在某些大導演眼裡最多適合去演偶像劇,但偶像劇又怎麼了?霸道總裁愛上我、強取豪奪沒人性那是劇情設定有問題,隻要不搞流產虐待第三者,憑什麼要被人嫌棄?”

拍最甜的偶像劇,當最美的瑪麗蘇。

她振振有詞,說到喜歡的東西眼睛都在發光。

既然要當小公主,那就當所有女孩子不懂事時最羨慕的那種偶像劇小公主,所有好看的男孩子都圍在身邊,捧著她討好她。

她要成為少女們還對愛情抱有希望時的幻想對象,等那些觀眾長大了,不再想當小公主了,再目送她們成長走遠。

唐湖突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因為看了電視上的白娘子看得走火入魔,所以腦袋上披了一條白床單模仿,還覺得身旁沒有捧場的小青十分可惜。

大約就是那時候,才覺得自己有演戲的天分吧。

每個少女都有戲癮發作的時候,幻想過瑪麗蘇得甚至有些可笑的劇情,什麼王子總裁通通為我傾倒,甚至在紙上偷偷寫過故事。

但像尤雅雅這樣,能坦坦蕩蕩的維持著一顆少女心的,卻不多見。

唐湖想通這點,自覺境界低人一等,誠惶誠恐地把衣領從她手下拽出來,“這是劇組的戲服,扯壞了得賠錢。”

尤雅雅湊到她眼皮底下,惡狠狠地質問:“你還看不起偶像劇嗎?”

“不敢不敢。”

唐湖認真回答,所以也認真地拒絕了她:“至於你剛才說的跟你去拍偶像劇,倒不是我看不起這種類型,但我不適合校園風格,所以不好意思了。”

尤雅雅看了她那張輪廓清晰的臉一眼,氣呼呼地坐回原處,從她的盒飯裡搶走一顆茶葉蛋:“好吧,剛才是我衝動了,不過你還是得給我賠罪,誰讓我是寶寶呢。”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唐湖輕笑,“趕緊吃吧,吃飯還得接著陪米浩NG,重拍了這麼多次,也不見多給我漲點片酬。”

她參演的這部《戀愛使者》,酬勞是10萬元整。

一個出場不過十幾分鐘的女二號就有五位數的薪資拿,這個數字聽起來不少,然而在唐湖眼裡,它也隻是個比較厚道的基礎價。

這種想法乍聽起來像在炫耀,畢竟B市的人均工資也才不到7000元,但演員在劇組裡做的是一錘子買賣,如果唐湖再接不到新戲,這十萬就是她職業生涯裡所有的收入了。

當然,就整個娛樂圈來看,明星都是一種高收入職業。

八卦新聞裡說某某藝人演一集就要幾千萬片酬,這個數字絕對含有水分,不過真實數字也不是小數目。

為什麼他們能賺這麼多錢?

有位業內大佬曾經說過,“一張臉能被成千上萬人記住,就是巨額財富”。

明星費儘心思為自己營造人設,隻為了在芸芸眾生裡給路人留有印象,觀眾需要看到這個人,腦內就條件反射的形成某種概念。

比如米浩,代表的就是頗具時尚感的清爽英俊,那麼有品牌方想要一個此類形象的代言人,便可以找他來代言。當那張清俊陽光的臉龐出現在廣告牌上時,哪怕路人不認識這個品牌,看到米浩也會覺得“啊,原來xx也用這個牌子,一定很高端”。

而隨便放一張路人的臉上去,品牌方需要費更多的精力,向消費者證明他們的品牌是高端且可靠的。

這種宣傳效應普通人比不了,而明星掙的,便是這筆“辨識度”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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