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2)

初戀妹妹是土生土長的B市人, 平常喜歡用柔情似水的江南調子說話, 現在被氣得全盤破功,連京腔都飆出來了。

唐湖趕緊給她賠罪, 挑好聽的說:“彆誤會, 真的是在誇你, 我今天好不容易拿到一個試鏡資格,不想因為自己水平有限錯過了,所以才特意打電話請教,也就您這位世界第一公主殿下能幫上忙, 我又不像你自帶千萬家產,能跳過試鏡階段直接去試戲。”

試鏡和試戲,一字之差, 地位卻有天壤之彆。

前者等於初選,看看若乾個演員當中誰最適合,而後者相當於複試,導演先相中哪個演員, 直接叫過來測試能否勝任這個角色。

“行吧。”尤雅雅被捧得開心,哪怕見不到麵,都能聽出她聲音裡的得意,“不過我現在真沒時間,等拍完戲就回B市過年,到時候跟你聊, 你不回家吧?”

“不回, 等這個角色到手了再說。”

唐湖和尤雅雅閒扯了幾句, 又被迫聽她吐槽對戲的米浩多麼不靠譜,才借口不耽誤她正式掛了電話。

其實這種關於角色理解的問題,唐湖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完全可以請教老師,但現在學校整體放假回家,她不好意思再去麻煩。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萬一尤雅雅也解決不了她的問題,再去找表演係的教授也不遲。

離開白鯨傳媒總部公司,唐湖想了想,又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號碼撥出後過了許久才有人接聽,那段的聲音聽起來卻很是驚喜。

“喂,湖湖啊,你怎麼還不回家?”

唐湖站在路邊,眼圈突然酸澀一下,一時之間居然忘了想說什麼。

小孩子心境敏感,她從小學起就被人叫了一萬年“糖葫蘆”的外號,自然討厭這個名字,中二病沒好利索時甚至想改名叫“唐淚殤”,聽起來就充滿一股青春蛋疼瑪麗蘇的味道。

而知道起名的人是母親後,她連唐母也一起不喜歡起來,還鬨過幾次情緒。

等長大了才想通,這個名字簡單好記,湖水寧靜深沉,不像河流日日湍急不得停歇,寓意也是好的,而她的父親,曾經想叫她“唐招娣”來著。

“……媽。”唐湖叫了一句,將喉間哽咽掩飾得了無痕跡。

以她現在的演技,想藏起什麼情緒不費吹灰之力,唐母卻敏銳地聽出不對勁,擔憂道:“怎麼了湖湖,是不是在B市過得不太好?彆省著錢,不夠花媽媽再給你打過去。”

已經不記得多久沒見過孩子的麵,偶爾打個電話過來,也隻說自己忙得抽不開身,將回家時間一拖再拖。

唐湖深吸一口氣,搖頭:“我沒事,錢也夠花,前兩天不是還告訴你接戲拿到片酬了麼,我還打算給你買禮物呢。今天就是想說又有個試鏡,可能過年也回不去,讓你不用擔心,我在外麵挺好的。”

相較女兒在外麵打拚,唐母在家裡卻過得不太好,作為全職太太,按理說照料家庭也是勞動,可在唐父眼裡她就是沒有工作,動用每一分錢都像丈夫手裡乞討而來。

唐母已經這把年紀,出去也隻能找到清潔工一類的工作,唐湖不願母親再勞累,隻想努力掙錢把她接出來生活。

“……那也行,你好好照顧自己,什麼時候回家提前打個電話,媽給你重新做桌年夜飯,做你最喜歡甜蒸八寶飯和酒糟鴨子。”

唐湖想到這輩子可能再沒機會碰的高熱量美食,眼淚化作口水生生咽進肚子,使勁點頭:“好,等有空回去,一定要吃你做的好吃的。”

又聊了幾句家常,她才往學校方向走。

沒過幾天,《戀愛使者》的劇組拍完外景戲份,尤雅雅便從南方回來,飛機在B市降落後打電話通知唐湖,還派了輛銀灰賓利來接她。

唐湖誠惶誠恐的坐上車,去覲見公主殿下。

初戀妹妹作為白富美,住的自然也是豪宅,在寸土寸金的B市彆墅區有棟三層小洋樓,裝修成豪奢的歐式風格,跟偶像劇裡似的。

抵達的時候,尤雅雅正穿著兔子頭拖鞋走下樓梯,看見有求於她的唐湖十分滿意,插著腰站定:“說吧,具體找我什麼事兒?”

保密期的電影劇本不能給第三方看,所以唐湖也沒拿過來,而是口頭介紹了一下劇情和人物,力求將‘杜鳶’的性格介紹清楚。

尤雅雅扯出“老娘最擅長這個”的陰險笑容,衝她招了招手:“上樓吧,張阿姨,去泡一壺我剛帶回來的大吉嶺茶,謝謝。”

“衝你這句話,以後隻要你在宿舍,就是我去買早餐。”

唐湖仿佛流浪異國看見了老鄉,跟著她直奔三層,尤雅雅打開其中一扇房門,眼前立刻豁然開朗。

這是一間跳舞用的練功房,四麵牆貼上落地鏡,還裝了可供壓腿的欄杆,角落裡架著兩台攝像機,方便錄下自己的表演以供回看。

唐湖深深為有錢人的生活便利而顫抖:‘蘑菇精,我終於感受到了自己跟氪金玩家的區彆。’

‘宿主,地球人的欲望果然是無窮的,你有我還不滿足嗎?’

‘每次進入你那個破係統都得忍受一分鐘貼片廣告,用戶體驗零分。’

她還在心裡閒聊,尤雅雅已經躍躍欲試要為她參謀,倚著壓腿用的欄杆,架子擺得比導演還大:“你演一遍給我看看,先做個要勾搭男主角的表情。”

和外麵相比,她的神態動作少了幾分刻意偽裝的完美初戀感,顯得更為隨意。

唐湖站在場地中央,深呼吸幾次,嘗試入戲。

係統空間裡隻能體驗當前時間點已經拍攝完成的影視劇,所以想要練習正在拍攝的角色,隻能靠自己結合兌換技能一點點摸索。

她已經研究了“杜鳶”好幾天,進入狀態後嘴角微微扯起,眼底赤.裸裸地對尤雅雅送出旖旎曖昧的秋波。

唐湖今天為了配合角色,特意塗了濃妝,豔麗的東方美人感一下子被紅唇帶出來,哪怕謙虛而客觀的評價,也基本沒有男人能抵擋這一眼。

尤雅雅不是男人,所以她能蹙著眉,正直地下命令:“再換個麵對女情敵的表情。”

唐湖收起笑容,擺出一副高冷的bitch face,這招是從網上學的,看起來就不好惹。

“膚淺,太膚淺了。”尤雅雅搖頭歎息,看她的眼神充滿同情,“虧我以前還把你當成競爭對手,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啊。”

唐湖被她激起不服輸的情緒,甩了甩頭脫離角色:“讓你失望真是不好意思啊……”

至少在演技方麵,她自認可以把初戀妹妹吊著打,沒想到對方如今這麼說,真是吾兒叛逆傷透我心。

“你對bitch這個詞的理解還停留在表麵,一個腳踏多條船的角色具體應該是什麼樣子知道麼?”尤雅雅左手食指繞著臉側的一縷發絲,自問自答,“對了,我上高中的時候同時交往了三個男朋友,可以給你當個參考。”

唐湖被她的自爆言論震驚了:“……前兩天到底是誰在采訪裡說雖然現在沒談過戀愛,但希望能和初戀對象結婚啊?”

“專一是不可能專一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專一的,我喜歡A的長相B的聲音C的性格,怎麼可能隻跟一個人交往?不過後來打算出道當演員,被人扒出戀情不利於積攢人氣,就都分手了。”尤雅雅壞壞地衝她揚起下頜,“你怎麼說,還是想針對女性的道德水平討伐一下我?”

唐湖半晌無言,搖了搖頭:“我懂的,你隻不過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誤。”

這話並非刻意討好,而是她真不覺得彆人的感情生活跟演技有什麼關係。

係統的提示音卻隨即而來:‘點亮金句:……’

唐湖在心裡臥槽了一聲:這居然也行?

然而事實證明,真的可以。

總有男人聲稱,女人上了年紀以後就不值錢了,因為他們永遠喜歡十八歲的女人,所以才會不斷出軌尋求新鮮感。

這話說的,好像男人上了年紀就格外搶手一般,難道女人不喜歡年輕又帥的小鮮肉,偏偏對八十歲硬都硬不起來的癡肥老頭愛不釋手?

尤雅雅低頭琢磨片刻:“噫,這話挺有道理,我喜歡。”

她放鬆地靠著欄杆,又說:“你演的這個角色,說直白些,就是婊裡婊氣的,我知道在大部分人的認知裡這不是什麼好詞兒,但應該很少有人分析過,碧池為什麼招人討厭。”

“看來初戀妹妹是頗有研究了。”唐湖配合地捧場,走到她身邊,“在下洗耳恭聽。”

北電專門設置了一個電影學係,不培養導演也不教拍片,電影都誕生一百多年了,該係的學生們還在研究電影是個什麼東西。

看似無用,可絕非浪費時間,因為理論和實踐往往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尤雅雅靈魂有點飄,不自覺爆出了京腔口音:“不少人覺得碧池特彆虛偽才被人厭惡,但虛偽的人多了,誰能說自己是完全耿直的?所以這個理論站不住腳,究其真正原因,是因為她們在男人麵前偽裝討好,在同性麵前原形畢露,甚至打壓她們換取利益,這不是看人下菜碟兒,是看性彆下菜碟兒,與其說討厭婊氣,不如說是討厭這種人身上的奴性。”

唐湖迅速被她的這套理論說服了。

似乎尤雅雅也是這種人,所有人無論性彆,在她眼裡都一視同仁的欺騙對象,哪怕一開始歐嘉沒給她好臉色看,她亦不會破功,所以初戀妹妹虛偽顯而易見,卻不至於讓宿舍裡的其他人厭惡。

尤雅雅頓了頓,作出結語:“你應該向我學習,換個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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