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為藝術家,隻在乎主演之間的互動感強不強烈,而現在兩人貌似正在擦出火花,如果能讓表演更上一層樓,他才懶得操心彆的事情。
喬樂儀回過味兒來,覺得自己說得很曖昧,越描越黑地解釋:“葫蘆,我好像把戲裡的感情當真了,還是把戲外對你的感情代入進去了……”
視線不自覺落在唐湖的左手上,那裡有兩道傷口,被粉底遮了一下不算明顯,卻讓他難以忽視。
他熱愛刷微博,打LOL,也喜歡世界上的一切美食,但突然有個人殺出來,在鏡頭前散發的光芒蓋過了他的所有愛好。
二喬同誌好歹是個明星,坐擁無數迷妹,哪怕平常打扮得再不講究,全靠一張臉撐著都能把淘寶爆款穿成秀場高定。
而好看的人一邊向她表白,一邊露出單純而困惑神情,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心跳加速。
唐湖也不可免俗的心跳加快了。
而且越跳越快,越跳越快,連聲音都變得殘暴凶狠:“——所以,你就是因為這種原因才讓我陪著重拍了好幾條?”
喬樂儀被她身上突如其來的殺氣嚇得哆嗦一下:“你好歹也感動感動,可以嗎?”
“不行。”
唐湖麵無表情地指了指自己身上:“我這套戲服是背心短褲,但現在S市已經入秋了,你不知道南方的冬天凍死人還沒暖氣嗎?你以為角落裡擺著的那個電暖氣能提升多少室溫啊!”
《骨與魂》是現場收聲,為了避免錄進不必要的雜音,所以不能開空調取暖,隻有一個小功率的電暖氣在旁邊靜靜散發熱量。
所以她每次脫掉外套走進片場,都由衷的希望能一條過,以免凍死在這座繁華的大城市。
“我就指望這部戲養家糊口了,要是你因為這種原因入不了戲拖我後腿,我倒可以考慮把你揍得很感動,自己掂量一下吧。”
整個劇組的人都在好好乾活,他竟然還在想有的沒的?
唐湖扯起喬樂儀的衣領往床上一扔,指著他的腦門一字一句道:“再NG一次,我就削你。”
與此同時,係統的提示音在腦內響起。
‘點亮金句:……’
‘這他媽也算?’
唐湖仍然氣鼓鼓的,在腦海裡問了一句。
‘宿主的這句話過於霸氣,係統忍不住自動收錄了。’
‘滾,我正在氣頭上,最不愛聽蘑菇精說的話。’
喬樂儀沮喪地坐在床上,難得考慮一次私人感情卻換來這種結果,十分不甘心。
“我好受傷……”
不過被唐湖劈頭蓋臉教訓一頓,他倒是醒悟過來。
如果演技能以百分製評價,一個演員隻要發揮出70分就可以在大部分商業片裡表現得不錯,80分可以進軍藝術片,喬樂儀通常在90到100分之間浮動。
但想要衝獎的演員,哪個不是奔著120分努力?
他能夠有源源不斷的電影邀約,無非是因為演技好,就像一個學神不愛學習,卻能次次都考一百分。
但如果拿不出成績,他就隻是個不愛學習的普通人而已。
喬樂儀收拾好心情,拿出在微博小號上編爛段子的敬業心:“楚導,再讓我試一次吧,這次應該沒問題。”
“你知道好好演就行。”
楚鶴指揮燈光師重新布燈,靜止的攝像機再次轉動起來。
“a。”
華夏電影中的[嗶]戲拍起來都大同小異,畢竟尺度在這裡擺著,往往不會太直白。
文藝片的[嗶]戲尤其如此,時刻掌握七個字,“輕攏慢撚抹複挑”,男女主角對視一眼,拿舌頭狂甩對方嘴唇幾次就差不多了。
楚鶴受傳統文化影響頗深,最講究含蓄隱晦的美感,而猶抱琵琶半遮麵,才最容易讓觀眾浮想聯翩。
床單是海藍色的,因人的動作而卷起波浪,被困在波浪間的兩人卻像兩尾乾渴的魚,擠出身體的最後一絲水分交予同類,呼吸糾纏,相濡以沫。
唐湖穿的是吊帶短褲,喬樂儀也隻敞開了幾顆襯衣扣子,沒有《x戒》的[嗶]戲那麼露骨,隻是衣服淩亂一些。
第三次的互動順利許多。
在兩人演到迎來生命的大和諧之際,唐湖微微閉起眼睛,睫毛上盈著一滴淚。
“唔……”
喬樂儀溫柔地吻去那顆微鹹的水珠,眼底對她的留戀隻持續了短短一秒,卻足以打動人心。
作為一個文藝片出道的男演員,想要在商業領域裡有票房號召力很困難,而他卻是個異類,在大眾眼裡的知名度也很高。
至於原因,無非是兩個字,賣肉。
喬樂儀是楚鶴的禦用演員,拍過好幾段較為色氣的場景,被經紀人一包裝,每個月都能看見營銷號把這些鏡頭剪出來輪一遍。
天涯還有一棟名為“他的肉體是銀河係瑰寶,喬樂儀粉絲舔屏顏用”的高樓,群眾紛紛表示喜聞樂見,不滿意的算老幾?
長得這麼好看,當然要供人舔屏!
這段[嗶]戲拍完,便切換到下一個鏡頭。
唐湖枕在他的臂彎裡說台詞:“耶和華說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我常常想,自己從前住過的那具身體,該是什麼樣的人。”
喬樂儀沉默不語。
‘阿湛’是喜歡她的,也嘗試著為她去找工作,但是看似平凡的事情才最艱難,學習工作,結婚生子,聽起來簡單,做好卻太難。
他隻能當一個四海為家的浪子,卻當不了平凡生活的勇士。
這段感情終究無疾而終。
“cut。”
楚鶴終於發話,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他喜歡拍出女性之美,男演員在他的美學表現裡隻是一個性符號,所以兩人為愛鼓掌之後,喬樂儀總共就出鏡了一截腹肌和半個肩膀。
好在這條終於過了,唐湖趕緊裹上浴袍,湊到角落裡烤電暖氣。
之前被清場出去的工作人員紛紛進來開始收拾場地,爭分奪秒的準備下一場戲。
喬樂儀愧疚地走過來,拿著一件大衣披在唐湖身上:“你彆凍著了”
唐湖警惕地扭頭:“你要乾嘛?”
被人示好,當然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但喬樂儀示好之後伴隨而來的就是無數條NG,那還是讓他對她恨之入骨吧。
她這輩子都不需要如此桃花。
喬樂儀聲線有種撩人的低沉,坐在一旁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NG害你挨凍的……不過你說的有道理,我應該考慮接點幾部難度的新戲了,不能老這麼混日子。”
他和明遠影業簽協議,證明自己還是有點上進心的,不過這點上進心還不足以支撐他走的更遠,現在知道發憤圖強也不遲。
唐湖搓著溫熱的雙手:“最近有感興趣的片約嗎?”
她從李若川那裡得知的立項電影,始終隻是整個行業的一部分,不可能部部都是明遠影業出品,所以她需要更多消息。
“有個難度比較大的角色,一開始我覺得麻煩就推了,現在打算再了解一下,合適的話就進組。”
唐湖腦內閃過電光,脫口而出:“不會是演女人吧?”
“差不多,主角是個有性彆認知障礙的男人,認為自己是女性,所以全程都要以‘她’的心態來演。”
果然如此。
在她知道的未來裡,喬樂儀自從出道拿了金鞍獎的最佳男配,之後提名好幾次華語電影獎的最佳男主角,但每次都花落彆家。
他在真正影帝的獎項上始終差點火候,比李奧納多在奧斯卡陪跑的次數還多,但兩人的區彆在於,小李子是真的想拿奧斯卡小金人,他卻無所謂。
直到過了三年,喬樂儀才出演了一部有性彆認知障礙主角在社會中掙紮的現實向電影,作為生理上的男人成功飾演一位女性的痛苦,就此拿下雙料影帝,那部片子還入圍了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一舉走向國際。
如果他現在有上進心,那麼連拿影帝的時間也可以提前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