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是個勾心鬥角的地方。
尤雅雅和秋澄站在諸多媒體的鏡頭前,笑得那叫一個其樂融融, 都快把對方誇出花兒來了, 一個國民初戀, 一個頂級偶像,此等顏值怎麼搭配怎麼順眼。
然而等《沒路相逢》劇組集體合影的時候,才能隱約窺見暗流湧動下的真相。
尤雅雅笑容滿麵的站在人群中間, 把秋澄往身前推:“你丫剛才不是讓我站後麵嗎,現在往我身後藏什麼?是不是打算明天出個‘合影見真相,他的臉竟比女星臉還小’的通稿?”
“這都被看出來了,可見你剛才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你都出道多少年, 是時候該退位讓賢了。”秋澄同樣壓低聲音回答,麵對鏡頭時笑容不變,擠出左臉頰可愛的小酒窩。
初戀妹妹走的是清純可人路線, 秋澄的外在形象也是陽光勤懇,然而兩人的本質都和人設相去甚遠,基本不搭邊。
所以這是兩個頂級裝比犯的對決。
“您往前請, 微博上發個句號都有三十萬轉發量,我怎麼敢媲美?”
“不不,您當年一張證件照就讓無數直男驚呼回憶起了夢中初戀,可見才是真正的天仙下凡, 還是您往前請吧。”
兩人爭相推攘, 誰也不肯將自己率先暴露在鏡頭前。
“你們倆夠了沒?再把對方往前推就他媽推到外環了!”
唐湖忍無可忍, 一手拉著一個讓三人站成直線:“都給我過來, 誰也彆想往後退,臉大臉小在鏡頭底下見真章吧。”
隻是一張合影而已,又不是拍完以後沒有其他照片了,這也需要計較?
不過他們兩個剛剛拌過嘴,自然不想在這時候輸給對方一頭。
“你自己長了張大熒幕臉當然無所畏懼,我們小公主可是要精修和PS才能活下去的。”尤雅雅不情願的站在她右邊,總算消停了一會兒。
劇組的其他工作人員也湊過來,站成一排讓記者拍照,和高中畢業時照合影差不多,等拍夠了發通稿需要的照片,各就各位繼續收拾片場了。
秋澄在眾人四散時不知死活的開口:“雅雅,每次看到你的臉,我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一個貼切的字,那就是‘奤’。”
尤雅雅果斷伸手,隔著唐湖捏住他的胳膊狠狠擰了一把:“我弄死你算了!”
“住手!”
唐湖皺起眉頭,嚴厲地出言阻止。
尤雅雅委屈地眨巴眼睛:“阿湖,你居然幫他不幫我?”
“……我沒有不幫你,但你剛才掐的是我的胳膊。”唐湖無辜的抽回自己的手臂。
她現在就跟幼兒園老師一樣,日常工作就是哄著心智低下的倒黴孩子,不過這倆倒黴孩子都身價不菲,屬於大熊貓那個級彆的。
“呃——”尤雅雅尷尬地臉紅一下,又要去捅秋澄。
助理突然拿著手機過來,她看了聯係人一眼按下接聽鍵:“喂?怎麼了媽媽?”
另一廂,熊孩子秋澄悄無聲息地摸過來,屈起食指在她的額頭敲了一下,突然看見尤雅雅的眼睛一點點漫上紅痕。
前一秒還在互相吐槽,怎麼現在突然哭了?
秋澄看著她強忍淚水的悲憤模樣,突然手足無措,僵了半天才想起來解釋:“對不起,我……是不是打疼你了?我隻是鬨著玩而已,不是故意的……”
唐湖的圖南影視和明遠影業關係密切,尤雅雅又是她帶進來的,所以劇組裡都是自己人,鬨騰起來也沒有顧忌。
但他今天這是鬨過頭了嗎,居然把初戀妹妹惹的掉眼淚,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爺也有些慌神。
“……”
尤雅雅直到掛斷電話都沒吭聲,抽了抽鼻子,一言不發的轉身進了化妝間。
秋澄一副做錯事的樣子,惴惴不安地拍了拍唐湖肩膀,生怕將她也弄哭:“她生氣了?我剛剛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氣嗎……”
唐湖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緊張,有些意外:“彈人腦門當然不是罪大惡極,不過你還在乎這個?”
“反正……反正就是不能惹女孩子哭。”
秋澄若有所思地甩甩腦袋,向化妝間不安地張望,打算過去好好解釋。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能欺負女孩子,更彆提讓她們掉眼淚,所以被唐湖按住拍了表情包也不會反抗,一般隻敢當個嘴炮勇士。
唐湖頭痛的揉著太陽穴:“放心,雅雅有點事情心情不好,不是你乾的,我去看看她。”
剛才聽尤雅雅接電話時的稱呼就知道對麵那個人是她媽,現在家裡麵亂糟糟的事情一堆,打電話來肯定也不是為了關心女兒,肯定是訴苦的。
不過秋澄的反應倒讓她很意外,居然一看見眼淚就慌。
“噢……”秋澄不放心地點頭。
唐湖看導演還在布置片場,推開化妝間的門:“你媽又跟你說什麼了,讓你這麼控製不住情緒?”
房間裡沒有彆人,唯有一麵鏡子被LED燈冷冷照亮,映得坐在鏡子前的人容色愈發冰冷。
“我爸讓那個小子認我媽當乾媽,還說什麼連我爺爺奶奶都沒意見,氣死我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重修家譜說他是我媽生的啊?”
尤雅雅恨恨開口,用柔軟的卸妝棉按著眼角,擦去一點濕潤淚意。
讓小三的孩子管妻子叫媽?
擱在宅鬥戲裡,這一招叫“庶子寄養在主母名下試圖博個名正言順的出身”,但改革開放多少年了,哪怕是個地主也隻能在夢裡享受齊人之福,尤雅雅她爹還活在上個世紀。
唐湖想了半天也沒找出合適的安慰詞,隻好提醒她:“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但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在想到方法之前當然是選擇原諒……或者讓你媽找個男的冒充你媽的私生子,領回家讓他管你爸叫乾爹。”
當然,她隻是說說氣話而已。
為了幫尤雅雅解決好家事,她還特意谘詢過律師相關問題,估計尤媽隻會知道的比她更清楚。
哪怕過錯方的出軌證據足夠充分,在這段婚姻當中離婚也不是最優選擇,畢竟原配改變不了私生子的繼承權。但反過來說,如果女方才是過錯方,想利用相關法律自己鼓搗出一個孩子多分家產卻萬萬不可能,還得被道德譴責一波。
——條款還是那個條款,具體怎麼解釋則要看人的心情。
“他媽的,我明白,就是心裡不爽。”尤雅雅惡聲惡氣地側過頭,“……我現在根本沒法兒入戲,看到劇本想起的就是這件事。”
雖然一個好演員的標準就是家裡死了人都能笑嘻嘻的演喜劇,但她畢竟還年輕,又沒有唐湖活了兩輩子的心態,難免會被現實影響工作。
“我去幫你跟導演請假再休息半個小時,正好也拍了挺久的,是該調整一下狀態了。”
唐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驀地聽見入口處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我能進來嗎? ”
秋澄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板,手裡還拿著一盒費列羅巧克力:“我就是想鬨著玩,如果不喜歡的話下次不這樣了……”
在劇組拍戲的這幾天,他知道尤雅雅喜歡吃零食,所以趕緊讓助理拿了點巧克力來哄她。
就像
尤雅雅後知後覺的抬手捂住額頭:“哦,是這件事啊,我沒往心裡去。”
“那你怎麼了,有狗仔想黑料?”秋澄惴惴不安的走進來,將巧克力放在桌子上,“需要公關我可以找人,不至於被這麼大點事情就哭吧?”
唐湖閒閒的抱臂靠在旁邊:“居然這麼殷勤,不是你跟我叫板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