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有鋪床的褥子,還有兩件內衣,淺粉色蕾絲款,還散發著洗衣皂的香味。
怎麼看都是女式內衣。
……
學校貼吧。
《聽說對麵寢的妹子丟內衣了?好像是我們樓一個男的乾的。》
【樓主:昨天晚上聽見樓上寢室有兩個男的打架,還把宿管招來了,過了沒一會兒宿管就拎著幾件胸罩叫打架的兩人出去,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阿胖:求爆宿舍號!】
【YOUR:我也聽說女寢那邊丟東西了,趕緊說是哪個班的,直接向係裡舉報。】
【乖匣子:是文學係的吧?昨天晚上我也聽見聲音了,就是不知道他們吵什麼。】
學校總共就那麼大點地方,大部分學生都在為期末考試累得身心俱疲,出現一點八卦都能點燃興奮的神經,所以這件事傳得極快。
唐湖下午才聽說這件事,立刻告訴室友讓她們安心:“內衣賊好像已經找到了,就是咱們學校的,不過處分結果沒出。”
“找到就好。”
尤雅雅重重吐了口氣:“希望就這一個,咱們還得在學校待一段時間,被彆人宣揚什麼‘偷到了女明星的內衣’,哪怕沒有證據也夠惡心的。”
唐湖點點頭,關掉手機上學校貼吧的頁麵:“我餓了,去食堂嗎?”
“走吧。”尤雅雅站起來,跟她一起向樓下走去。
“總共也不用擔心幾天,馬上就放假,到時候跑跑路演上個綜藝,等電影上映就輕鬆了。”唐湖數著日程,走到宿舍一樓大廳時看見三五個女生湊在一起說話。
都是表演係的學妹,哪怕愁眉苦臉的紮堆抱怨,模樣也格外好看。
“我可沒臉去認,萬一被知道多丟人。”
“反正已經抓到人,下次應該不會丟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唐湖聽見隻言片語,駐足問:“怎麼了?”
有人皺著臉回答:“男生宿舍那邊找到了我們丟的內衣,宿管通知過去確認,不然沒法處分,但是誰好意思啊。”
內衣是個非常矛盾的東西,和衛生巾一樣或多或少會讓人聯想到性,所以是存在之禁物。
你可以用,但不能說,更不能讓人看見,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在外,則有很大可能招來恥笑。
究其原因,與儒教思想泛濫導致的“恥感文化”脫不開關係,過度注重廉恥,非常在乎彆人的想法,動不動就害怕惹人非議。
哪怕並不違法,也會下意識代入旁人的思維模式評判自己,做事之前先考慮的不是事情本身的對錯,而是“彆人怎麼看我”。
“又不是接受記者關於丟內衣的心路曆程采訪,就是去指認一下犯人,有什麼不能去的?如果這次姑息了,說不定下回還偷到你們頭上。”
唐湖說完,見她們還是一臉猶豫,主動提出幫忙:“要是不好意思的話我跟你們一起,就當多帶個人壯膽兒了。”
尤雅雅跟著開口:“我也去吧,不能就這麼算了,至少也得讓那個人記大過。”
剛上完大一的學生膽子不夠也是正常的,多幾個人陪著,說不定能好一點。
見兩人發話,學妹們總算安心了不少,露出舒心的笑容:“那太謝謝學姐了,我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在各個老師麵前大聲承認“沒錯,這就是老娘穿過的褲衩子,偷褲衩子的人要不要臉”,還真需要一點勇氣。
一行人殺氣騰騰的組團往男生宿舍而去,都是表演係的學生,看起來還有些賞心悅目。
尤雅雅突然想到從前,低聲跟唐湖說:“……我上學的時候發育的早,初一就能看出線條了,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不敢穿內衣,因為穿了會被彆人笑話,隻好拿手捂著。”
上學期間的女生發育得太早,從而惹來下流眼光,類似的情況屢見不鮮。
手賤一點的男生還會故意從背後拉彆人的內衣扣子,哪怕有點素質的不敢直接上手,也免不了私下裡一臉壞笑的討論誰的罩杯更大。
初戀妹妹上的還是比較好的學校,都被人私下議論過,可以想象在更封閉保守的地方那些女生會承受怎樣的討論。
說來矛盾的事,上學時往往對發育諱莫如深,等到成年以後,平胸反而成了見不得人的屬性,說出去照樣會被人嘲笑。
可見最符合碎嘴群眾的發育流程,是十八歲以前平如搓衣板,十八歲以後跟充了氣一樣瞬間長大。
唐湖倒是沒有因為過早發育被人議論,但常年與“兩個A”的外號脫不開乾係,掃了尤雅雅胸口一眼:“沒看出來你的尺寸啊。”
“我出道以後都穿縮胸的內衣,不能太大,不然顯得不清純,上鏡也太腫。”尤雅雅扯了扯領口。
初戀妹妹童顏巨~乳,且擁有一對清純的34D,隻可惜老得藏著。
說話間,幾人已經抵達男生宿舍,來到一樓的宿管室。
文學係的巴山偷內衣的證據遭人發現,已經被宿管叫了過來,卻仍在辯解:“宿管老師你聽我說,這是我從網上買的,也沒偷誰的,怎麼就不能放在寢室裡了?”
辦公桌上放了一個敞口的黑色塑料袋,裡麵放著全部證物,都洗的很乾淨。
不過如果沒人指正,犯人是準備死不認賬了。
唐湖略略掃了一眼,看著那個小眼濃眉的男生冷笑:“那你倒是把訂單曬出來啊,而且我怎麼看這些還是被穿過的,難道你自己不光買還穿了?”
“我——”
巴山一下子沒了聲音,梗著脖子閉上嘴。
這種事情他高中其實乾過,那時候沒人追究,甚至連失主都羞於啟齒告訴彆人她丟了內衣,所以上大學以後膽子才大起來。
本以為這次依舊不會有人向係裡報告,被發現了就說是自己買的,哪怕老師也拿他沒辦法,直到看到一行女生過來才覺得事態不妙。
同行的一個女生見唐湖先說話,才紅著臉開口:“粉色的那個……是我丟的。”
若是跟同寢的姐妹過來可能還有點膽顫,但多了兩個高年級的學姐,便覺得安全了。
唐湖鼓勵地拍拍她的後背,讓她去跟男寢的宿管老師溝通,突然看見梁冰雁也站在角落裡,走過去小聲說話。
“你來這裡乾什麼?”
不趕緊回宿舍寫稿子,站在旁邊看什麼內衣賊啊,長得又不好看。
梁冰雁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是……我室友,叫巴山,昨天半夜他偷偷刪我稿子,我們打了一架,那些衣服就是被扯出來的。”
“原來你是第一舉報人。”唐湖了然,隨即才意識到重點,“等等,稿子被刪了?!”
“他想給我的電腦重裝係統,被我提前發現了,幸好隻丟了幾百個字。”
這是兩個人尚且能心平氣和的在一間屋子裡的原因,如果稿子真的一個字都不剩,估計兩人現在還在打架。
另一邊,男宿管冷著臉質問:“你隻偷了這幾件?”
“……對,我沒拿彆的。”巴山見糊弄不過去,垂頭喪氣地點頭,“而且是她們先不關窗戶的,我見屋裡沒人,就給拽出來了。”
宿管老師不耐煩地扭過臉,下了處罰措施:“我已經跟你的導員說了,你去寫五千字檢討,下次再犯就向係裡報告。”
被偷東西的女生明顯咽不下這口氣,一把抓起那個塑料袋:“老師,你都不記他大過嗎?”
宿管老師提高聲音:“你還想怎麼樣?傳出去的話,誰的麵子都不好看。”
“這……”失主語塞。
這是一般學校最常見的處理方法,偷內衣這種小事,寫份檢討給個警告就算過去了。
再說趕上快放暑假,誰有心思天天開會商量怎麼處理一個學生,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
唐湖默默聽著,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雖然清楚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但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丟的又不是鑲鑽內衣,報警也算不上大金額失竊,警察來了批評兩句,搞不好校方還會怪她們小題大做,報警是讓學校臉上無光。
身旁,梁冰雁又小聲提醒:“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不知道他是這種人,昨天還聽他說劃了彆人的車。”
唐湖心念一動;“……是輛紅色的保時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