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教室。
唐湖的試鏡順利, 結束後又跟導演聊了一會兒。
風聲聲那雙圓圓的眼睛觀察她片刻,主動談起選角話題:“其實你這個角色還有競爭者,是薪月那邊推的安銘聖, 本來鄭總想讓他擔任男主角,但實在扛不起來, 所以又開始考慮男二‘容歌’了。”
唐湖當然清楚瞄準《龍門》角色的不止一個, 隻是沒想到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會是安銘聖。
想起安銘聖那張硬漢派的臉,再想想‘容歌’的妖嬈勁兒, 就知道這幫投資方選角色根本不考慮貼不貼臉,能在關鍵位置填上自己人才是最要緊的。
唐湖很想好好嘲笑一番,不過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小心地組織措辭:“這個角色應該不太適合他吧,而且上一部《天堂離歌》的票房也……比較一般。”
演員圈子裡有句俗話, 叫做“男看票房女看獎”, 到了一定年紀的男演員還沒有票房號召力,或者女演員拿不到有含金量的獎項,那麼事業生涯估計很難達到巔峰了。
安銘聖作為港圈力推的演員, 出道已經十多年,比喬樂儀還早五六年,票房號召力至今被大陸二線吊起來打, 爛泥都比他能糊上牆。
要不是背後有人, 早就跌出三線了。
風聲聲迅速領會她的言下之意, 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對, 其他出品公司也是這麼跟鄭總解釋的。”
“那我能過來試鏡, 肯定是因為鄭總也覺得彆人說的有道理,聽人勸吃飽飯嘛。”
唐湖簡直可以想象鄭山卿沒乾贏彆家總裁而不得不點頭的憋屈樣子,估計還因為心情鬱悶多抽了好幾根煙。
兩個陌生人拉近距離的最佳方式,莫過於共同說第三者的壞話,而鄭山卿就是這個第三者。
不是每個電影人都看過唐湖演的電影,但肯定知道她黑過鄭山卿,當初買水軍聯絡了那麼多家公司,又拉著不少圈內人發聲,消息稍微靈通點的,都能猜到幕後是誰煽風點火。
而且那次黑得薪月的股價都跌了,一時之間被公關行業引為經典案例。
風聲聲拍戲最受出品方的氣,每個自以為懂行的老板都在對他的劇本指手畫腳,試圖給自己塞進來的人多加戲,不改還不好拉投資。
所以他在薪月倒黴的時候最為幸災樂禍,隻是不方便下場表態,隻好現在跟唐湖說說心裡話:“哈哈哈,我聽老單說起過你,挺有勇氣的……年輕人光有勇氣不夠,也得能吃苦,我們那個年代哪兒有這麼便利的條件啊,記得有一次冬天拍戲,住的地方都是燒煤爐子取暖,就這樣還是硬扛著堅持下來,早知道在記者采訪的時候也多發發敬業新聞了。”
老單就是跟唐湖一起拍過綜藝《王者任務》的單國飛,兩人私交甚好,《風沙》上映期間的八卦也是他說給風聲聲的。
他們在圈子裡地位穩固,並不像資本方那樣唯流量是從,更願意把機會留給有天賦肯努力的新人。
而一旦成為前輩,最愛乾的事情就是憶苦思甜。
“……不說這些了,你回去好好準備,開劇本研討會的時候彆缺席,這段時間先跟武術指導練練動作。”
風聲聲有一句沒一句的感慨半天,才收住話匣子,拿手機看了看時間。
唐湖抱著劇本點頭:“沒問題,《龍門》肯定能成為業內標杆式的特效片,我不會給它丟臉的。”
記得這部電影還入圍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打破華語片連續三年未能入圍主競賽單元的魔咒,一時間備受國內矚目。
風聲聲還不知道未來如何,苦笑著擺擺手:“什麼業內標杆,換個說法叫後繼無人還差不多,你看現在除了我,還有誰願意拍這種不賺錢的電影啊?”
說到華語玄幻大片就想起他的名字,聽起來有種唯我獨尊的豪氣,但也意味著同期根本沒有能打的。
畢竟哪個新導演有本事拉到一兩億的投資,去拍不一定能回本的特效片?
《龍門》的票房至少九億才能回本,2.7億的製作成本拆開來夠拍三四部電影了,像唐湖《頭號爛片》這種中低成本的可以拍十部。
資本方也是這麼考慮的,與其拚質量不如拚數量,萬一有哪部爆火了今年的營業額就得翻一番,所以不會主動做大特效電影,哪怕做了也會提出各種各樣的塞人要求。
畢竟如果片子賠了還能讓自己人進去露個臉,不至於完全收不回成本。
“做特效電影的新導演拉不到投資,少了新鮮血液加入,這種類型的電影隻會越來越少,最後隻會消失了。”
風聲聲低落垂頭,後腦勺臥著小巧的丸子頭,像個可愛的柯基屁股。
唐湖歎了口氣,卻鼓勵他:“風導,站起來!”
身為一個大導演,不光心係本職工作,丸子頭還梳得特彆好,充滿江湖浪客對生活之美的不懈追求,有什麼可低落的呢?
“站不起來,還是坐著吧。”風聲聲無奈輕笑。
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唐湖還向導演學習了獨家紮丸子頭的技巧,天色漸黑才離開表演教室。
北電宿舍。
尤雅雅跑了一天新劇宣傳,也剛回到宿舍裡,正滿臉倦容的拿著卸妝棉擦臉。
“你試鏡完了?”
“嗯,角色也定了,就等著簽合同排檔期。”唐湖甩下腳上的運動鞋,換上柔軟舒適的拖鞋,“這部戲實打實的打戲多,不能借位,至少得練習三個月才能上鏡,我從明天開始訓練。”
尤雅雅閉著左眼,輕輕擦掉上麵的內眼線:“那不是挺好的,可以向文武雙全的路線發展,今天你懟記者說的那些話真是太機智了。”
麵對套話記者,唐湖的回應簡直是能說會道之典範,那麼裝逼的話都能被她拔高得句句貼心窩子。
雖然顯得她弱氣了一些,但正常人際交往哪兒有那麼多“xx竟然敢搶我的風頭,我一定要弄死她”的弱智女配想法,槍打出頭鳥,事事都要搶在人前肯定也死得早。
能共贏,自然是共贏。
“好說,我也不是天天都這麼機智,平均一個月也就那麼三四天吧。”唐湖將一條腿搭在床鋪上,用將自己撕成兩截的力道開始抻筋。
尤雅雅看得自己都跟著疼:“離開機還早著呢,不要一上來就這麼使勁,容易拉上軟組織。”
“不拚不行。”
唐湖慢慢壓腿,將額頭一寸寸貼近小腿正麵:“我拿這個角色其實挺懸的,運氣占了一多半,萬一下次運氣不好就沒角色了。”
‘容歌’有不少對身體柔韌度要求較高的正麵動作戲,不能用替身,普通男演員二十歲以後已經不好開筋了,除非是舞蹈專業出身,其他女演員身高長相又不達標,所以風導才痛快地選了她。
演員這個行當運氣太好未必是好事,隻靠人品卻走不了多長遠,能靠實力說話的時候,自然還是以乾貨為主。
她也想17歲就拿金鞍獎影後,但如果代價是跟一個長得不咋地還抽葉子的嘻哈歌手做頭發,那還是算了。
尤雅雅已經將臉用卸妝水擦乾淨,準備去洗手池洗一遍:“運氣的確不靠譜,我天天晚上都在祈禱尤飛飛晚點被記者曝出身世,但如果現在混到Jackie 那個位置,早就能發話把他隱形封殺了。”
“混成圈中霸主隻為了封殺野弟弟,能不能有點出息?”唐湖換了隻腿,接著活動筋骨。
尤雅雅一本正經地沉思片刻:“……那就到處潛規則小鮮肉,看誰長得好看就給誰塞房卡。”
“那你和鄭山卿應該挺有共同語言的。”唐湖鄙視地搖了搖頭,“好好上課,不要瞎想,免得給彆人送話柄。”
兩人近期的發展路線一致,都要減少無意義的炒作,但沒有曝光率也不行,隻好天天在微博上打卡學習進度,在粉絲之間掀起一波好好學習的熱潮。
……
平靜的一周過去。
清晨時分天際隱隱飄了第一場細雪,冬日氣息愈發濃厚。
唐湖在動作指導課上被訓練得精疲力儘,此刻睡得迷迷糊糊,打算中午再起床。
然而下一秒,室友起床後的尖叫打破了難得的安靜。
“啊——!二喬和彆的女人上熱搜了!”
唐湖聽見聲音翻了個身,拉過被子蓋住頭頂:“大清早你學什麼土撥鼠呢……”
她聽出是歐嘉的聲音,說得好像是喬樂儀又因為什麼事情上了新聞,但了解到娛記們胡編亂造的本事以後,與其關注花邊新聞,還不如問真人來得有效率。
歐嘉風風火火的拿著手機爬下床:“快醒醒,二喬上熱搜了!”
“他出軌了還是出櫃了?”
“因為韓汐!之前不是說你們和她不對付嗎?”歐嘉聽她們聊過幾句業內八卦,所以才格外驚訝,趴在床邊將手機舉在她眼前,“他們怎麼會有交集?”
唐湖睜開乾澀的眼睛,大腦還沒有恢複運轉:“……誰?”
“韓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