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2 / 2)

銀熊獎不算什麼,還有下一個金熊在等著呢。

……

兩天後,b市舞蹈藝術中心。

《山城起歌》劇組在這裡租了個舞蹈教室,布置成試鏡場地,已經有媒體聞風而來,在門口蹲守采訪。

唐湖在經紀人的陪同下前往試鏡地點,剛一下車,就被三家媒體團團包圍,一隻話筒伸到眼皮底下。

“你好,可以接受一下短采訪嗎?”

唐湖思索幾秒,對著話筒緩緩開口:“愛過,保大,救我媽,心理陰影的麵積是9平方厘米……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采訪記者那句“傳聞說馬導將在這部戲裡啟用純新人,你和新人競爭有什麼想法嗎”被按進了肚子裡,憋得十分難受。

這是馬修齊導演的新作,加上影後鐘子淑參演,光憑這兩個名字就吸引到了一大波關注度,更何況搭戲的另一個演員還在選拔中,所以誰都想提前挖到消息。

這也是劇組炒作的一種方式,還沒開機,網上就有觀眾討論另一個角色將會花落誰家,小花旦的粉絲為此差點吵破頭。

唐湖應付完記者,推開話筒趕緊上樓,直到坐進電梯才鬆了口氣:“這幫人到底從哪兒得的消息?”

“緊張嗎?”白至理發現她剛才擠出人群時有一縷頭發綴在耳邊,於是伸手幫忙捋上去,“我相信你。”

劇中‘女學生’這個角色,要求演員形象必須和鐘子淑形成明顯的年齡距離,把演藝圈所有人篩一遍,演技能跟影後演對手戲的人年紀比唐湖大,所以她還算有優勢,不怕前輩來搶角色。

但問題在於,馬導更傾向於挖掘一個純新人手把手教導,所以她的競爭者不是前輩,而是後輩。

近幾年各個藝術院下達新規則,大一大二的新生基本都不讓出去接戲了,大三才能考慮接活兒,所以造就了一大批學過表演又沒經過社會曆練的學生在旁邊虎視眈眈,而且相比混成老油條的小花,這幫怪咖導演最喜歡那種未經雕琢的青澀。

唐湖被導演看上了還好,如果輸給沒有表演經驗的素人,指不定會被媒體編排成什麼樣子,說不定還會借此踩一腳炒作。

唐湖已經許久沒有跑過需要親自試鏡的劇組,一本正經地琢磨:“如果這回沒選上,我轉頭就去網上哭訴有黑幕會不會讓自己好看一點……”

白至理安撫的拍拍她的肩膀:“不怕啊,隻要這回除你之外的人拿下角色,咱們就買水軍黑對家,我親自發帖。”

“還是你對我好。”唐湖感動得眼淚汪汪,最終還是沒繃住笑意,笑得差點跪倒在地上。

“叮咚。”

電梯顫顫巍巍地抵達頂層。

唐湖來試鏡時已經將半長的頭發紮成麻花辮,先去更衣室換過戲服,淡藍的七分袖褂子,配上遮過膝蓋的黑色長裙,那股民國學生特有的曆史感撲麵而來,清純得恨不得當場死在這個肮臟世界。

“各位老師,我準備好了。”她輕輕吐了口氣,推開試鏡房間的門。

舞蹈教室四麵牆都是鏡子,映出數個神色嚴肅的考官,《山城》劇組裡能管事的人都來了,粗略掃一眼,除了導演以外,連製片人和監製也在。

導演馬修齊今年五十有餘,頭發花白,臉龐稍顯圓潤,看起來不過是個普通小老頭,跟公園裡溜早兒的那些大爺沒什麼區彆。

盤踞京城的文化圈名人中,滿族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所以清宮戲才那麼多,“馬”就是個滿回大姓,聽說鐘子淑的前夫關大導演也是少數民族。

唐湖胡思亂想幾秒,直到看見鐘子淑才鬆了口氣,衝她微微鞠躬:“老師好。”

萬一影後親自下場跟她演對手戲,那麼勝算還高一點,因為再有天賦的純新人演獨角戲還可以,跟大佬互動難免會有點崩戲,不是接不上話就是忘了找機位。

無關心態,這是大量經驗才能堆出來的熟練度。

“準備開始吧。”鐘子淑坐在評委席上衝她克製地點點頭,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看來不打算下場。

多虧唐湖那天的提醒,才讓她少了不少麻煩,因為小狼狗不光找記者蹲守,還在分手時企圖用兩人交往過的事威脅,幸好她每次約會時都足夠小心,彆人也拿不出彆的什麼證據。

她自然清楚唐湖出於什麼目的才賣人情,但這個人情隻夠兌換一個試鏡機會,不夠在選角時得到偏袒。

唐湖深吸一口氣,走到鋪著白布的表演場地中央,自行開始尋找機位。

《山城起歌》的曆史背景設定在“山城大轟炸”,自1938年起,敵軍對這座戰時首都進行了長達五年的戰略轟炸,死者逾萬人。

進步女學生‘梅如素’從小經受過良好教育,算是小康之家,在買胭脂時認識了妓l女出身的‘寶芳’,極看不上她那種自甘墮落的風塵氣,兩人還吵了一架。

然而兩人卻在一次躲避空襲時重逢,‘梅如素’全家在襲擊中罹難,滿肚子知識也排不上用場,‘寶芳’出身風塵卻有俠氣,及時救了她一把,戰爭讓本該一生都沒有交集的兩個女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互相依存,度過那些年的戰亂。

她回憶了一遍劇情,先按照要求做了幾個表現‘梅如素’不同階段心境的動作,外加兩段自由發揮式表演。

不知道馬導怎麼覺得,估計逃不出“中規中矩”這四個字。

畢竟單是“清純”這項要求,就極限製演員的發揮,本身就單薄的形象再挖掘也挖掘不出什麼,隻好按照自己的理解來詮釋。

要是演個有豐富閱曆的女角色,唐湖早就浪出花兒來了。

馬導擺擺手,臉上沒有露出明顯的喜悅:“不錯,你可以演一段劇本上的內容,獨角戲。”

平心而論,他對鐘子淑推薦的這個人並不抱希望,尤其是麵試了圈子裡形形色。色的演員之後更加煩躁。

在圈子裡曆練過的女演員往往明白錢的重要性,多少都有點為五鬥米折腰的油滑,表演時也把這種笑貧不笑娼的心態帶入進去,恨不得在戰亂年間自己做雞也要活下去。

所以他更傾向於找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素人大學生,至少能演出單純清高。

但以前麵試的那幾個表演係在校學生又用力過猛,甚至把與‘寶芳’的初次見麵演出了赤l裸裸的歧視感,一旦角色有了高高在上的優越,更加不對味兒。

如果照這種心態繼續表演,‘梅如素’上個鏡頭還對著‘寶芳’冷嘲熱諷,下個鏡頭就因為失去家人撲在妓l女懷裡嚎啕大哭,還讓一個雞用賣身錢給她換吃換喝……這種心態怎麼比‘寶芳’還碧池呢?

誠然,他看不上那些為了買新手機就去借校園貸或者賣腎的大學生,虛榮膚淺,蠢得可笑。

但當一個家事清白的好姑娘說出“我歧視雞”時,如果她想討論的不是這個做皮肉生意的職業為什麼會存在,那麼潛台詞多半是“我歧視雞,因為這樣會顯得自己比較清高,你要不跟我一起歧視就證明你也是雞”。

這群被家裡捧著的嬌嬌女可以歧視風塵中人,是因為父母有錢供她們讀書上學,沒有淪落到需要靠出賣身體混飯吃的地步,爹媽給的錢,怎麼就成了她們清高的資本?

說句難聽的,他都想罵回去“人家當雞又沒做你的生意,輪得到你說三道四嗎”,然而考慮到自己還算是個文化人,隻好強行忍住。

……這年頭,找一個會把握角色尺度的女演員怎麼就這麼難?

另一廂,唐湖已經開始表演。

“彆把我跟你混為一談!我就算再窮,也不會像你一樣去……去當一個自甘墮落的賣身女!”

她凝視著麵前並不存在的角色,深深蹙著眉頭,滿眼痛惜。

此刻的‘梅如素’還未失去父母,所以有足夠的資本當個小康之家的大小姐,她見過人家賣兒賣女,所以更想用自己學過的東西救國救世,隻是尚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自己誰也救不了。

馬修齊從座位上走下來,跟隨唐湖轉的方向,用最苛刻的視線評判她的表演:……沒錯,‘梅如素’說出這種話不是為了鄙視什麼人,而是出於對自身品格的堅持,他要的就是這份同為女人的“痛惜”。

清高應該作為脊梁留給自己,而不是拿出來評判彆人。

唐湖的神情中不光有痛惜,還帶了十足的熾熱,看見‘寶芳’轉身離開後甚至想追上去,用自己並不成熟的雙手拉她上岸,教一個賣了十年皮肉的風塵女讀書寫字。

這才是他要在電影裡表達的東西。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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