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奇神色微滯。
男人見狀，嘴角壓了壓。
學生嘛，天真一點可以理解，可是對另一個人來說，這樣的吃驚就說不過去了。
目光流轉，他瞧了一眼不遠處渾身僵硬住的唐將，繼續不緊不慢道：“人人口中說著公平，實則在出生時，大部分人的人生就已經注定了。”
“拿女性職場來舉例子，說著男女平等，可入職的時候HR還是會問你，有男朋友了嗎，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結婚了的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然後以此為緣由將你拒之門外，哪怕比彆人優秀百倍，晉升的機會可能也不會給你。”
“這就是現實啊~”
唐將呼吸凝滯。
他的確，從來沒考慮過這些問題。
台上的人沉穩敘述，從能力來看，她絲毫不遜色於許多男性律師。
“那後來呢？”宋奇問道，“如果周彤沒有還清債務，那又怎麼會像現在這樣？”
現在的周彤從某種程度來說也可以算事業有成。
短視頻平台知名博主，又是律政界的新銳翹楚，怎麼看也不像對方口中說得那麼淒慘吧？
“這個嘛……就有彆的原因了。”男人眯了眯眼睛，似是不想再說下去，然後拍了拍宋奇的頭，“你個小家夥知道那麼多有什麼用。”
宋奇撓了撓頭。
身邊的人則往後靠了靠，活動下脖頸，半垂下眸。
“等你真正踏進這個圈子，一些規矩總會知道的。”
他低喃了一句，宋奇卻沒聽清。
“前輩，您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好好看看人家的效率，學習學習。”他笑眯眯地將青年的頭擰過去。
“哦哦。”宋奇無所察覺。
安離瞥了身邊呼吸都變得遲緩的男人一眼。
“覺得愧疚？”
唐將垂眸，放在膝上的手掌屈起，攥成一個拳頭。
他壓低了聲音：“我沒想到當年走後，她會過得這麼辛苦。”
“辛不辛苦，都是人自己的選擇。”安離神色淡淡，“她自己當初做出了選擇，便應該預想到今後所受的苦難。”
“你也用不著這麼自責。”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人心生出的情感又哪是那麼好控製的。
唐將閉了閉眼，不欲與她爭論。
……
“以上，就是我今日處理的案件詳情，目前已經處理完成的案件一起，還有一起進度已經過半。”
話音剛落，周彤的直播間就被她的粉絲刷屏了。
【啊啊啊，我家彤彤好棒！一天的時間就能完整處理好一起案件，這工作能力也太強了吧！】
【身邊有做律師的朋友，一天完成超過一起的案件，就算是經驗老成的律師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做到，不論彆的，周彤的專業能力真的沒得挑！】
【這速度也跟案子的難度有關吧，不過周彤負責的是刑事案件，整體上的難度是要比其他種類的案件大的，看來，她是真的很強。】
【好棒好棒！這下某人的NC粉們能看出兩人的差距了吧？彤彤可不是你們那個娛樂圈的花瓶能比的。】
【哈哈，安離不會害怕得不敢上場了吧？】
【二對一又怎麼樣，完全沒再怕的！】
麵對彤粉們的挑釁，安離的粉絲們一時也沒有辦法。
儘管他們會說相信安姐，但大部分人心裡都覺得這次是沒戲了。
安離畢竟是個0基礎的外行啊。
當然，也還有部分人心懷僥幸。
【不是還有唐將幫忙嗎？彆那麼悲觀嘛~】
【嗬，你還說那家夥呢，他不給安姐搗亂我就謝天謝地了，指望他？】
【就是，說是二對一，實際上還不是我安姐一個人扛。】
【雖然感覺這次很有可能會輸，但我還是想賭一把！我信安姐能贏！】
【我也賭一把！一路上看著安離創造了那麼多奇跡，這次，也一定會的！】
【不管怎麼樣，安姐我們粉絲都在你身後！】
幕後的祝珊看到這些評論也不由為安離捏了把汗。
安離是明嫣的朋友，自然也是她的朋友，且還為自己的節目解決燃眉之急。
祝珊握緊了拳。
作為節目導演，她也不好偏頗誰，隻能在心裡為安離加油。
*
周彤微微昂頭。
她有信心贏下這場賭約。
當初定下賭約，就連邱江斌都覺得她是意氣用事，實則不然。
唐將走後，她為了還清債務，接各種各樣的案子，同時負責好幾個案件早已是家常便飯。
像安離這樣，上綜藝，把案件當做娛樂的人又怎麼能懂那種感覺。
不懂，自然也贏不了她。
可當她看向坐在底下的安離時，臉上的神情卻忽的一滯。
隻見安離一臉淡然地起身。
沒有絲毫驚訝和慌亂。
仿佛周彤的講述根本就不能為她帶去壓力。
安離將資料放在桌上，見周彤還站在原地不動，挑了挑眉：“怎麼了，周律是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周彤抿了抿唇，聲音乾癟：“……你好像一點都不緊張。”
安離一臉坦然地看著她：“有什麼好緊張的？”
“誰勝誰負，等會就知曉了。”
周彤回到座位上坐下，攥緊拳頭，目光不由往安離手邊的卷宗上瞟。
難道說，安離處理的案件比她還要多？
不，不可能的。
“拜托拜托，一定要贏啊！”宋奇雙手合十，不停地碎碎念。
他身邊的人翹著二郎腿：“我看啊，希望不大。”
“一般人想要在一天內理清案件的脈絡線索都不一定，更彆說找出破綻處理完整個案子了。”
“就像你，今天忙了一整天，不也隻把最基本的信息整理出來嗎？”
宋奇神情呆滯。
“就連前輩你也這麼說嗎……”他喃喃道。
“不是我也這麼說，是事實本就如此。”
坐在另一邊的邱江斌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我看啊，這次八成是你贏，讓一個毫無經驗的人在一天內處理完超過一件的案子，根本就是說笑話嘛。”
周彤平穩住自己的呼吸。
對，這一切都不過是敗者臨陣前的裝腔作勢罷了。
可……
一想到安離輸，為什麼她心裡還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周彤咬唇，她不希望安離輸麼？
台上的人不緊不慢地打開文件，然後播放自己的PPT。
宋奇不自覺屏住呼吸，看上去比安離本人還要緊張。
至於淩蘇，則一直低著頭，靜靜地坐在角落裡。
不管是誰上台，他都保持著這種狀態，讓人搞不清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唯有和安離一組的唐將最為淡定。
也有網友發現了這一點。
【哎？怎麼和安離一起的唐將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