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桌席上的金杯銀碗盛著各色珍饈美饌,幾個雲鬢疊翠的美姬臉上貼著飛金花麵兒,頻頻傾酒。
席上眾人有的身穿團花背子錦服,有的身穿朱領降紗袍,腰懸鍍銀帶或是金革帶,手持酒盞互相寒暄著。不知誰注意到連廊那邊的魏溱,朝他喊道:“魏將軍,今日你我兩國臣子歡聚,怎可躲在一旁獨善其身,快自罰三杯!”
魏溱闊步走回席間落座,取三杯酒一一飲儘,眾人連稱好酒量。
主座上的是鴻臚寺卿左知熠,麵上染著酡紅,朝魏溱笑道:“魏將軍定是嫌這幾位歌伎唱的不好,這才躲到一旁清淨去了。”
左知熠身旁坐的是晉國尚書令崔涯,大晉使者團使節,開口幫魏溱打了打圓場:“元宵佳節,魏將軍是被墉都的旖旎風光迷了眼,這才流連不返了。”
幾人又是一陣說笑,左知熠把教坊司主丞喊了過來,“這幾位都是晉國的貴客,不可怠慢,聽說坊內最近新來幾個樂伎,乃江南美人翹楚,還不快叫出來好生招待幾位大人。”
主丞應諾,躬身下去安排了,魏溱道:“方才魏某並非不勝酒力,而是見長街上公主儀駕出行,便多看了幾眼。”
“是朝珠公主的儀仗隊吧。”席上有人接了一句,是個麵闊廣額的男子,對身旁同僚道:“咱這位公主殿下一天一個花樣,慣會折騰人的,每次祭禮宮宴都是一堆的吩咐。”
“是啊,去年搞什麼牡丹盛會,要我們搜羅天下牡丹品種,等我們好不容易把牡丹從洛安城移栽過來,得,又改了主意,跟宮中女眷將那些名貴牡丹拔了個精光,裹上麵糊炸成了什麼花瓣酥!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
在座的大多是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專管宮廷儀節之事,對於這位難伺候的主兒,嘴裡自然是倒不儘的苦水。
“皇後娘娘不怎麼管事就罷了,陛下竟也由著她胡鬨。”
“誰讓人是金枝玉葉,唯一的嫡公主,自小被寵慣了,今天要綠鳳髓,明天要東海夜明珠,陛下都差人快馬加鞭給她找來。這不,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有人滿足她,獵月樓,獵月樓……倒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身為大梁公主不履行和親義務就罷了,整日和駙馬在京城出風頭。若天下女子都學她這般,江山社稷還不亂了套了!我看呐,早晚要出大事!”
幾人一遞一回地說著,有人義憤填膺有人不屑一顧,還有人隻當玩笑話聽。
魏溱全程不置一詞,偶爾挑了挑長眉勾起唇角,不知是覺得有趣還是覺得這幫官員大驚小怪。
聽到獵月樓三字,他開口詢問:“方才聽貴國人說,公主有一獵月樓,乃錦繡製成,能承一人之重,還能站在上麵摘月亮。”
梁國官員答他:“不過是哄小兒的戲言,駙馬的解法雖說能自圓其說,但也多少帶了牽強附會之嫌,將軍若是好奇,哪天得了空去看一眼便知。”
魏溱笑而不語,舉盞與之對飲。
不多時,一個手抱琵琶的藍衫女子羞羞答答進來,吊著蜜嗓道了個萬福:“見過幾位大人。”
左知熠隨手翻了翻曲譜,點了首《破陣子》,樂伎素手輕彈,金戈鐵馬之音從琵琶下流出。
一曲畢,眾人連道“好曲,好曲”,目光卻牢牢盯著女子輕薄的衣衫,還有衣衫下隱隱約約的一段玉腿,眼神開始迷離。樂伎們十分有眼色地湊上前,為各位大人倒酒。
左知熠對為首那藍衫樂伎道:“不愧是國公府出來的人,曲兒彈得好,人也生得伶俐——賞!”
眾人這才知道這些女子是國公府上的樂伎,又開始聊起前不久國公府那樁案子,魏溱對他們梁夏的朝政並不在意,跟崔尚書談了些政事。
崔涯道:“將軍,梁夏這邊的意思,是希望我們晚些回大晉,屆時一同出席三月春獵。”
魏溱思忖片刻,“春獵一向隻有皇室才能參加,梁帝此舉,無非是想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