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河。
天魔駐軍常年隔水而望,因河水特殊而遲遲未能爆發大戰。
但兩岸戰船並不少見。
有能力過河的人也有。
自從上任天帝魔尊隕落,兩界就較上了勁,為此,息壤之類的寶物都不要錢地被送入戰場。
甚至,兩方還能從人間借道,繞至敵軍後方,當然這條路是被禁止的。
兩界交戰,不殃人間。
天帝與魔尊不死不休,卻在這一點上心有靈犀,達成共識——敢不從者,一律當誅。
百年來,戰火紛飛,卻像糊著一層紙。
縱然火勢凶猛,一時半會也燒不穿這紙。
此前戰報所言,天界連輸三戰,多是外行人看熱鬨。
天界這邊是吃了點小虧,實則並未傷筋動骨。
“屬下參見神將!”
天界戰營,副將昆楠神色匆匆地掀簾而入,單膝下跪見禮。
“刷——”地破空聲響起。
一把槍尖迎麵而來,殺伐之氣帶動風聲錚鳴。
昆楠未動。
握槍之人一身戰甲,抬頭時利落收槍,卻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將,未見多美,然神采奕奕,豪氣衝天。
正是天界第一神將,燕飛桐。
“說過多少次了,彆這麼冒失,我的槍不長眼。”燕飛桐拍了拍昆楠的肩膀,問道:“什麼事?”
昆楠回道:“魔界有隻狐狸跑出來,去往人間了。”
“就這事?”燕飛桐隨口道:“隨他們去吧,天界又不是沒人跑過去。有空寫兩本奏疏送去陛下那,多寫點抱怨的話。”
昆楠遲疑道:“這不太好吧……”
燕飛桐笑道:“沒事,有人想看。陛下釣魚呢,放心寫,有事我擔著。”
昆楠一臉茫然。
燕飛桐打了個啞謎,擺擺手走出去了。
她得找魔界那位老兄再乾幾架。
手底下的人天天有仗打,當老大的反而不能妄動,隻能偷偷摸摸找點樂子,哎,身子骨都快僵了。
卻說明逍幾人離開七寶樓,便往長雲仙島而去。
仙島地處山海間,起於岸,浮於空,雲霧嫋嫋,劃開了一條仙凡之路。
路儘頭便是遠凡塵,叩仙門。
但凡想入仙島者,必要在每年三月趕至長雲山,迎接考驗。
長久下來,山下便形成了頗為熱鬨的市集。
“來來來,瞧一瞧,看一看啊,曠世仙丹,一顆下肚,保入仙門!”
“防身寶器,爭奪名額必備,您不來一套嗎?”
“內門弟子入門考核心得,誰搶誰先得!”
明逍聽得皺眉。
紅團子跑到一旁,不一會兒就捧了份熱氣騰騰的饅頭回來咬,不曉得又是哪個好心的阿婆阿公送他的。
“呸,騙人的玩意!”
李盈袖蹭了紅團子一塊饅頭,邊吃邊憤怒道:“什麼仙丹寶器心得,想當年我幾乎都買了個遍,結果毛用沒有,倒數第一,被領回去做了個掃地丫頭。”
秦元逸道:“那是你蠢!”
李盈袖道:“那是你坑!”
說來也是孽緣,當年李盈袖那一屆考核,主考人正是秦元逸。
彼時秦元逸尚且年少,又是長雲島主門下大弟子,兼之一表人才,風頭一時無兩。
眼光也挑剔得很。
按理說,李盈袖原本是該被淘汰的,隻是幼時長得討喜,手腳靈活,就被秦元逸破例帶了回去,打算做個使喚丫頭。
誰知沒兩天,秦元逸就將人忘腦後去了。
從而導致李盈袖備受冷眼與欺淩。
她有時想想,還不如當年順理成章被淘汰得好。
為此,她對秦元逸的感覺其實頗為複雜。
不過兩個月前,她故意套近乎,趁其不備偷出紅團子,反過來坑了秦元逸一把。
想想就能樂嗬半天。
“此處無人管嗎?”
明逍見此地雜亂,多問了句。
李盈袖道:“管什麼啊,仙島每年供奉,大半是從他們身上得來的,合夥來騙平民百姓唄。”
老龜歎了口氣道:“這有違天帝陛下本意。”
天界神仙分為兩種。
一種生而為神,如天帝明逍,神將燕飛桐,老龜。
另一種生而為人,生而為妖,修煉成仙,如長雲島主。
人間多有仙門仙島之地,便是天界為了不絕人間道統。
長雲仙島之地,本該傳承道統,澤被蒼生,卻變成了藏汙納垢中飽私囊之地,怎能不令人歎息。
“天高皇帝遠,”李盈袖又伸手去蹭紅團子的吃食,不以為意地道:“你看魔尊就不搞這一套。”
紅團子拍開她的手。
明逍淡聲道:“你覺得魔尊勝過天帝?”
“不不不,公子您可彆亂講話害我。”李盈袖連連擺手,想了想,又道:“修士神仙有好有壞,妖魔鬼怪亦然,說句不好聽的,我隻看好壞,才不管其他。”
秦元逸沉聲道:“荒謬,妖魔本性為惡,哪有好的?”
話音未落,一顆透明圓球迎麵砸來。
“嘶——”
秦元逸捂著鼻子,痛得差點飆淚。
紅團子接回球,拍了拍,仰臉看明逍。
吃飽了,要抱。
明逍失笑,將他抱了起來,打趣道:“你是不是豬變得狐狸?”
紅團子晃了晃球:“呦!”
明逍道:“砸我?那你砸不動。”
紅團子作勢要砸。
明逍教他道:“你力氣太小了。方才那一下,原本可以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