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陛下的一句“但說無妨”, 聽在眾仙耳中,無異於“誰想找死”。
他們齊齊噤聲, 幾乎同時往後挪了半步。
老龜看著, 頗為好笑。
人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不見棺材不掉淚。
哦對,還有一句——好了傷疤忘了疼。
彆看現在是怕了, 下次保管還敢聚眾而來。
大抵是心存僥幸, 總覺得陛下怒不責眾。
仙與神的區彆就在於此,縱然褪去肉體凡胎,修成仙身,也煉不去那顆人心啊。
“都不出聲麼, 本座看你們是太閒了,”明逍道:“有空惦記著本座家務事,倒不如去兩界河幫忙,燕飛桐那邊正缺人手。”
“……”
眾仙聽得麵露苦色。
兩界河是什麼地方?
天魔戰場!
去了便是累死累活地打仗,還有性命之憂, 哪有天界安穩舒適。
“倘若他們都去了兩界河, 還有誰幫兄長分憂?”
殿外忽傳來一道溫和的笑聲,明玨緩步而入, 行至殿中央, 衝明逍施禮道:“小弟見過兄長。”
眾仙頗為驚訝。
老龜皺了皺眉。
明逍倒是不意外,平靜道:“擅入天界, 你好大的膽子。”
“兄長何出此言?”明玨故作委屈道:“父帝身隕, 母妃不願見這傷心之地, 我才陪她回仙島修養, 莫非短短百年,我便被逐出天界了嗎?”
明逍道:“本座看你心煩。”
“那真是對不住了。”
明玨語帶嘲諷道:“無論兄長有多厭我,我都是父帝的兒子,身負天家血脈,天界本就有我一席之地。”
明逍淡笑道:“你該慶幸這一點,否則站在本座跟前的,已是一具屍體。”
明玨假笑道:“是啊,九黎在側,小弟可不敢試其鋒芒。”
明逍波瀾不驚。
明玨又道:“聽聞秦師弟被兄長抓回天界,外祖擔憂不已,小弟此次回天界,正是為了此事。卻不知秦師弟所犯何事?”
“言語不敬,略懲一二。既然長雲開了口,本座給他個麵子,老龜,去放人。”
說罷,明逍也不再多留,叫眾仙散去,轉身離開。
明玨一時愣住。
他這位兄長行事,向來狠辣之極。
這回怎會這麼容易就放人?
不太對啊。
難不成秦元逸背叛仙島,投靠了天帝?
老龜走到明玨身旁,做了個手勢,笑道:“玨殿下,老奴帶您去接人。”
明玨猶豫了一瞬。
其實他對秦元逸的印象並不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可外祖卻屢屢縱容,明麵上嫌棄這大弟子,三番兩次的怒罵,實則卻沒有過真正的嚴懲與厭棄。
甚至上輩子,長雲仙島被屠,也隻有秦元逸逃了出來。
重生歸來,明玨特地命人查探過,似乎秦元逸的母親與外祖之間有些關係。
甚至他都懷疑秦元逸是外祖的私生子。
隻是顧及母親顏麵,不好細究。
倘若能借明逍之手除去秦元逸,倒是一石二鳥。
可惜,明逍偏偏不如他所願。
老龜提醒道:“玨殿下?”
明玨回過神,道:“有勞帶路,走吧。”
這邊明逍斬了位上仙,堵住眾仙鬨事,另一邊,紅團子正在學府中,跟著燕琥等幼崽一起念書寫字。
文曲星君依次掃視幼崽們的字跡,走到李盈袖身邊時,微微點頭。
這個凡人小丫頭倒是個識字的。
他想著,又往李盈袖身旁看去。
紅團子咬著筆杆,正埋在竹簡上打瞌睡。
“咳咳。”文曲星君清了清嗓子,喚道:“小殿下。”
紅團子被吵醒,揉了揉眼睛,手上沾了墨汁,這下便蹭到了臉上。
他隨手將筆扔向文曲星君:“呦!”
文曲星君連忙施法接住筆,不讓墨汁四濺,低頭瞄了眼竹簡,一時無言。
這都是什麼鬼畫符?
李盈袖聽到動靜,湊過來看,頓時笑得肚子痛:“小妖怪,你這是狐狸字還是蜈蚣字?”
紅團子雙手抱圓球,生氣地扭臉。
小胖崽揚了揚竹簡,炫耀道:“狐狸球,你看看我寫的,要不要我教你啊?”
紅團子繼續扭臉。
“吱吱吱!”
“嘰嘰嘰!”
“嗒咕嗒咕!”
滿屋幼崽都捧著竹簡叫了起來。
“呦!”
紅團子跳到桌子上,作勢要拿圓球揍他們。
“哎哎哎,小殿下彆砸!”文曲星君揪著一群幼崽的耳朵,將他們趕回位置上,隨即伸手要將紅團子抱下來,安慰道:“您這麼聰明,多學幾天定然比他們寫得好。”
紅團子不開心,扔了球,揮開他的手,抱膝蹲在桌上。
文曲星君瞪了幼崽們一眼。
幼崽們縮了縮頭,小胖崽忙道:“老大老大,你才剛來,寫得已經很好啦,以後咱陪你一起練。”
李盈袖戳了戳團子:“真生氣啦?”
紅團子不搭理他們。
李盈袖犯了難,生氣的團子可是很難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