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是天帝,怎會對小尊主百般相護?
狐灩茫然無措,心神大震下竟衝開禁製,張口嘔出血來。
但此刻無人再有閒暇管她。
明逍盯著燕飛桐,語氣不善地道:“怎麼,跟夜淵沒打夠麼?”
燕飛桐摸摸鼻子,道:“陛下,末將晚歸,是因夜淵挑釁在先,倘若避戰,豈不是叫咱們天界沒臉?”
明逍手持神劍,神情淡淡。
燕飛桐又道:“至於方才動手,實乃妖魔作亂天界,不能不管。”
“哦?本座的小殿下,何時成了妖魔?”
“魔”字音落,明逍瞬間沉臉。
三重天上空,忽然狂風大作,黑雲堆積,雷鳴聲炸得眾仙直哆嗦,仿佛暴雨將至。
跪在地上的眾仙瑟瑟發抖。
陛下動怒了!
燕飛桐愣了愣,古怪道:“小,小殿下?”
她目光落在明逍身後的幼崽身上,一時有些茫然。
紅團子扯了扯明逍的衣袖。
明逍回身蹲下,皺了皺眉,拂去幼崽身上沾到的樹葉,低聲道:“你總是這樣到處亂跑,倘若方才我未能及時趕到,你知曉會發生什麼嗎?”
紅團子:“知,道,呦。”
明逍:“……”
遇事就撒嬌,真是沒有辦法。
紅團子指了指狐子庸,道:“救,他。”
明逍冷眼瞧著氣息越來越弱的狐子庸,搖頭道:“不救。魔界九尾狐,他現在不死,我也會殺他。”
紅團子仰臉,隨即低下了頭。
“呦呦,”明逍伸手要將他抱起來,溫聲道:“你該休息了,我帶你回去。”
紅團子卻往後挪了挪,目光清澈,天真而又懵懂,輕聲道:“可是,我也是。”
我也是九尾狐。
你也要殺我嗎?
明逍動作微頓,臉色卻未變,低聲哄道:“乖,我說過,你不一樣。”
那麼多的蛛絲馬跡。
又怎能瞞得過天帝陛下。
他早已猜到小狐狸有可能出自魔界九尾一族。
但那又如何?
這是他養的幼崽,不屬於魔界。
他可以教導他修成仙身,位列仙班,徹底與魔界劃分界限。
不遠處,狐灩踉蹌著走過來,聽聞此言,忽然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多可笑,多諷刺啊。
這位天帝陛下口口聲聲厭惡魔界,厭惡魔尊,卻根本不知曉,他維護的究竟是誰。
明逍目光微涼,抬手一道厲芒,便要取狐灩性命。
布滿裂痕的圓球隨主人心意而至,擋在了狐灩跟前。
紅團子站起身,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認真道:“我應該,保護他們。”
他聲音稚嫩,卻很好聽,也很堅定。
狐灩撲過來抱著狐子庸,一邊為他療傷,一邊無聲流淚。
明逍看著紅團子,一時未出聲。
“陛下!”
燕飛桐有點看不懂這情況,忍不住道:“九尾一族擅入天界,必有圖謀,不如先將他們關押,再行審問。”
明逍道:“閉嘴。”
燕飛桐:“……”
嘖嘖,好暴躁。
紅團子想了想,“噠噠”跑了兩步,牽住明逍的手,左右搖晃腦袋,小聲道:“不,不關!放!”
這副模樣,任誰看了都狠不下心腸。
明逍無奈之極,歎道:“你啊。”
紅團子低頭,對著他手腕,張嘴就咬。
“好了,呦呦不鬨,”明逍對著小狐狸崽子全然沒有辦法,終究退讓了一步,縱容道:“我可以放他們走。”
紅團子豎起耳朵,鬆開牙齒,“啾”了下方才咬的位置,衝他彎了彎眼眸。
明逍既是心軟,又覺得好笑,蹲在他跟前,摸了摸他臉頰道:“但呦呦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與他們來往。”
“九尾狐擾亂天界安寧,謀害天界子民,兄長眼下卻要放他們離開,此番作為,實在令人心寒。”
紅團子還未回答,明玨的聲音已然響起。
他由遠及近,仿佛是剛剛趕到一般,麵上還帶著幾分痛惜與憤慨。
燕飛桐悄悄地瞄了眼。
玨殿下來添什麼亂啊?
明逍道:“謀害?”
明玨道:“方才他們害死一位無辜女仙,才引來眾仙圍剿,兄長莫非不知麼?”
“本座還真不知道。”
明逍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你是剛來?”
明玨惋惜道:“可惜未能早來一步。”
明逍玩味道:“巧了,方才未有人提及此事,你從哪兒知曉得這麼清楚?”
明玨:“……”
燕飛桐摸摸鼻子,亦不解道:“是啊,玨殿下,末將都不知他們是害了一位女仙才引來追殺,您是如何知曉的?”
明玨攥緊拳頭,又緩緩鬆開,笑道:“自然是有人將前因後果告知,我才會趕來三重天。”
明逍道:“誰?”
“是秦師弟,他剛被放出,便來此散心,正巧碰上此事。”
明玨麵不改色地道:“秦師弟修為低,受了驚嚇,已先回去了。”
這回答也算合情合理。
紅團子卻忽然眼露凶光,往前走了幾步,一眨不眨地盯著明玨。
“是,你!”
“是……是你!”
狐子庸得狐灩相助,傷勢好轉,醒來便瞧見明玨,頓時脫口而出,與紅團子的聲音重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