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明逍下筆飛快,字跡如遊龍般,與邊上少幽的字跡相映成趣。
少幽又道:“然後是百年前,我父尊與你父帝約戰,同歸於儘,我一直覺得此事有蹊蹺。”
“我亦然。”
明逍抬頭道:“當年未見他們屍骨,隻有兩把神劍飛了回來,神劍中靈識消散,因慣例‘一靈奉一主’,才認定了他們的隕落。”
兩人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讚同與默契。
少幽研墨,明逍沾墨,繼續落筆。
“得知父尊隕落,我母後便陷入沉睡,我查探過,她是魂魄離體。”
少幽緩緩道:“我曾向你借‘觀天鏡’,尋不到她。得知禁地後,我覺得她身在邪神禁地。”
明逍一手書寫,一手拂了下他額前的碎發,隨即道:“禁地中,一家三口提及神後是上神的妻子,神後因為女兒之事在追殺九尾狐,並且她喚九尾狐‘我的好妹妹’。”
少幽低聲道:“由此,我猜測被追殺的九尾狐是我母後,神後便是狐千瓊。”
說罷,他接過明逍手中的筆,在紙上劃下一道長痕。
明逍指著李盈袖的名字,說道:“懷疑到她頭上,實則是因為我母後撫養她五年,又以紅線捆綁,這太不同尋常。”
少幽道:“所以我取她血,證實了她是狐千瓊的女兒,從而可以得出結論,神後就是狐千瓊。”
說話間,空白的紙上已落滿密密麻麻的字跡。
明逍沉聲道:“你試探李盈袖,前兩天,我亦試了下觀天鏡,沒有尋到我母後。”
少幽輕聲道:“這意味著,你母後也身在禁地。”
最大的可能是狐千璃牽製住了狐千瓊,而鳳朝華趁虛而入,帶走了剛出生的李盈袖。
至此,事情的輪廓被他們倆半是猜測半是推斷的描述了出來。
少幽靜默片刻,轉了個身,坐在了軟塌上,順手倒了杯酒,置於唇邊。
但還未飲到,手腕就被拉住了。
明逍坐在他邊上,稍一用力,奪過了酒盞,搖頭道:“先前吐了那麼多血,還敢喝酒。”
少幽反握住他手,就著這姿勢,低頭抿了口他所持杯盞中的酒水,隨即微微抬頭,衝他揚眉淺笑,好不動人。
明逍問:“有這麼好喝嗎?”
少幽舔了下唇,似笑非笑道:“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明逍將他按倒在軟塌上,俯身親了上去。
酒盞“砰”地墜下,酒水濺濕了地上的絨毯。
少幽翻身,換了個姿勢,壓在明逍身上,挑起一縷發絲撓他臉:“什麼味道?”
明逍聲音微啞道:“甜的。”
“就會哄人。”
少幽再次親了過去。
半響,兩人才分開,明逍抬手摸了摸少幽的長發,隨即就察覺到一條毛茸茸的尾巴纏住了他的腿。
明逍挑眉道:“我的呦呦藏不住狐狸尾巴了?”
“誰要藏了?”
少幽眼睛一轉,斜躺塌上,抬袖擋於眼前,片刻,廣袖落下,紅衣銀發鋪滿床,尖尖狐耳微微顫動,狐狸尾巴懶洋洋地甩了甩。
明逍看著,隻覺得心都跟著顫。
少幽道:“還不是你一天到晚想捏我耳朵跟尾巴。”
他說著,明逍就開始衝著耳朵尾巴動手動腳了。
少幽覺得癢,笑哈哈地滾到另一邊。
“呦呦真是可愛。”
明逍將他拉回來抱住,親了親狐狸耳尖。
少幽瞬間紅了臉:“喂——”
他推開明逍,捂住了耳朵。
真是的,狐狸耳朵跟尾巴本來就很敏感,捏捏就算了,還親!
少幽一本正經地道:“我都變回原形給你看,你呢?”
明逍不慌不忙地道:“呦呦不是要請我品品你的‘夜夜笙歌’麼?”
“好吧。”
少幽半躺著,隨意揚手,打了個響指,明逍不著痕跡地將他滑落肩頭的紅衣提了提。
忽然間,殿中燈火驟起,忽明忽暗。
數十個妖嬈舞娘自殿外飛來,手捧花瓣灑落,袖中綢帶紛飛,旋轉起舞。
又有懷抱琴瑟琵琶的侍女入內,熟練地躍至前方,擺好姿勢,合奏曲目。
頃刻間,安靜的殿內美人環繞,歌舞升平,全然變成了溫柔鄉。
少幽單手撐著額頭,單手持了酒盞,語帶笑意道:“論起笙歌起舞,我魔界勝你天界百倍。”
明逍麵無表情地揮手,法力震蕩,弦斷音止,舞娘們驚呼著,齊齊被扇出了殿外。
“如此穿著,如此俗媚,實在不堪入目。”
明逍板著臉道:“以後不準看了。”
少幽看他表情,頓時笑倒在塌上,“你少來了,我魔界歌娘舞娘都是自小苦練,整合三界歌舞曲目,在此道之上,她們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明逍皺眉道:“那也不能看。”
“既然你不喜歡她們的歌舞,看我如何?”
少幽扔了酒盞,腳尖輕點,於空中側翻落地,手中則多了一把劍。
但見他身姿旋轉,劍隨心舞,仿佛染了幾分醉意,說不出的瀟灑與驕狂,一劍橫出,四方燭滅,寒光映容顏。
明逍已看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