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忽然很好奇,封淩去看沈青河時做了什麼。
“你得罪他了?”沈淮問。
“也沒有吧。”封淩心虛地說:“我就在病房待了不到十分鐘,送了點東西說了幾句話。”
“送了什麼東西,說了什麼話?”沈淮繼續問。
封淩沉默了會兒,說:“我之前整理了一份你入圈以來的成績,打印了一本給他。”
沈淮無奈笑了一聲,“何必,對他來說那根本不算什麼。”
“我想讓他知道你有多優秀。”封淩說。
每次彆人在沈青河麵前提到沈淮,他都會發怒,好像沈淮有多丟人一樣,明明沈淮應該是他的驕傲才對。
後麵的交談,他把沈淮的成績說得一文不值,更讓封淩生出濃濃的不悅。
封淩不想繼續說這個問題,他轉而說:“沈老師看起來也很開心。”
沈淮笑著點了頭,“封淩,我很開心。”
“有和你一樣,小範圍公開得到祝福的開心。”
封淩明白他的感受,也知道他還沒說完,“還有呢?”
沈淮眨了下眼,此時他的眼睛很明亮,映著車窗外的霓虹燈光,少了點清冷感,多一層溫暖的色澤。
他不知道如何總結這另一種開心,“封淩,這一場戀愛關係的確認中,我用了很多手段,你們多多少少都被我騙過或利用過,可是沒有一個人介意,反而都在真誠地祝福我。”
這對沈淮來說,是非常難得珍貴的,讓他開心又感動。
封淩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沈淮會因為這個而開心。
這對他來說是挺正常的事,沈淮卻這樣開心。
封淩又詭異地開始心疼起來,沈淮以前可能確實沒有多少真摯的友情,哪怕其他誠摯可依賴的感情。
封淩說:“沈老師,其實你可以再肆意大膽一點。”
沈淮抬頭看向他,長眉微揚,“我難道還不夠放肆嗎?”
封淩想到徐郡賢,想到他在賀家的表現,忽地笑了起來。
他不知道該說沈淮什麼好,他抱住沈淮,笑得胸腔震顫,說:“沈老師,我好愛你。”
沈淮彎眼笑,他說:“我也是,很愛你。”
他抬頭親了一下封淩的下巴,“謝謝你這麼愛我,封淩。”
封淩被他的親吻、話語和神情攪動得血液都不知道怎麼流了,他咬了沈淮的耳朵一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
短暫的聚餐後,沈淮休息了一天,又轉去下一個劇組了。
封淩又陷入難熬的思念中。
在cp大熱的時候,他們最好不要見麵,雖然天天有cp粉給他發私信,催他去看沈淮。
封淩沒法回複他們說他也很想去看沈淮。
看到不同cp粉的吵鬨,也沒法說他其實和沈淮在一起了。
這時候,封淩忽然想到聚餐回來那天晚上沈淮的話,沈淮開玩笑般說,要不他再去見一次沈青河。
當時就有點心動的封淩,忽地真想再去一次那裡。
如果不能見沈淮,去沈淮的家鄉一趟也是好的。
他無法克製地想更了解沈淮,接觸他的一切。
當然,他確實很想告訴沈青河他的身份,沈淮男朋友的身份。
有了這個想法,封淩就無法再壓不下去。
某周六的一大早他就出發了。
沈青河在醫院隻住了兩天就出院了,周六也不用去學校。
當在家裡看論文時,接到一個陌生電話,皺著眉頭接起來,“誰?”
“沈教授,我是封淩,我可以去你家看看你嗎?”
“?”
電話被毫不留情地掛了。
一分鐘後,電話又打了進來,被掛斷。
又打進來,被拉黑。
另一個電話打進來,“沈教授,我們封總想去拜訪您。”
拉黑一個,有不知道多少個。
沈青河:“……”
沈青河幾十年沒換房子,依然住在當年結婚時,全家人一起出錢買的小彆墅裡。
他不是個追求物欲的人,賺的錢也不多,幾十年沒能多添一套,這套小彆墅他是最奢侈的東西。
站在彆墅門前的封淩,非常慶幸這一點,他非常激動,沒想到還能來沈淮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上次怎麼就沒想到呢。
來給封淩開門的人,封淩認識,是沈淮給沈青河請的那個護工,那天晚上沈淮接護工去病房,封淩一直在後麵看著。
小彆墅有些年歲,小院子的花草樹木也一樣,有一非常大的硬骨淩霄樹,在春風中綻放了滿牆粉色的花,白牆粉花紅瓦,看起來唯美浪漫。
沈青河就坐在那裡的桌椅上看論文。
他穿著一件藍色襯衫,一件羊絨馬甲,戴著厚厚的眼鏡看得很認真。
桌子上有一壺茶,但隻有一個茶杯。
“沈教授。”封淩叫他一聲。
沈青河沒理他,封淩自來熟地坐到他對麵的椅子上。
沈青河:“……”
封淩先道歉:“上次去得匆忙,準備得不周,聽說您出院了,特地來看您。”
沈青河:“不是又想到哪句偉人的話,拿來教訓我?”
封淩摸了下鼻子,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看向小桌子。
他這才發現,他上次送給沈青河那本沈淮成績彙總,就在小桌上。
封淩很驚訝。
他專門打印出來送給沈青河,就認為沈青河是會看的,人都好奇,何況不管怎麼說,沈淮是他兒子,他閒在醫院難免會翻一翻。
可封淩以為以他的性格,他會看,但一定不會讓外人知道。
沈青河知道他要來,竟還把明顯翻看過的書放在桌上。
封淩覺得沈青河和那天有點不一樣。
他嘗試性地問:“沈教授,你看了嗎?”
沈青河沒理他,過了很久他才情緒不明地“嗯”了一聲。
封淩更驚訝,他很好奇沈青河為什麼有了轉變,這一下午他軟磨硬泡,終於撬開沈青河硬硬的嘴。
他眉頭緊皺,帶著複雜難言的情緒歎了口氣,“好好活著就行。”
封淩沒能理解。
沈青河:“我做了一個真實感很強的夢,夢到他死了。”
他枯瘦的手順了一下發白的頭發,聲音蒼啞空涼,“他也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封淩愣了一下。
沈青河不欲多言,天黯了,他收拾了論文和那本書,起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