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一雙比腦袋還大的豎瞳,還有兩雙看似淡定實則期待的綠豆眼,鹿摳門兒不懂,鹿從心也得明白是什麼意思。
她掏出六碗毛血旺,一獸兩碗,囫圇吞一碗,慢慢嘗一碗,並著靈食所因為她大量訂購送給她的點心,想了想她又掏出個玉石圓桌和四個石凳。
“各位前輩不是仙獸嗎?不能化為人身?”
鹿雅想著,兔二和魅狸給她的壓迫感,都沒有這個哭爹喊娘的虎豹重,為啥它們都要用原形呢?
桑落比虎寶和邵風稍微淡定點,雖然吃的也不慢,但是虎寶不敢搶她的,她眯著眼睛品嘗靈食,哪怕沒有仙氣也叫她回味許久。
聽見鹿雅的問題,桑落笑了笑:“這裡乃是幻海秘境的中樞,你看到洞口的立柱了嗎?都是用星隕石做的,算是這幻海秘境能夠萬年仙氣不滅,且危機四伏的保證,而陣法所需的仙氣都是從我等身上抽取,用獸身能省仙氣,免得損傷仙體太過。”
哪怕是保持仙獸之身,若是遇上小輩裡仙氣不夠用的,也得由它們這些長輩來多抽取仙氣,多多少少都傷到了本源,更沒必要因為好看而化為人身。
鹿雅皺眉,麒天跟她說過,這秘境原來是個洞天福地,可這會兒聽起來怎麼像是個險惡之地啊。
“是幻海仙子將你們關進來的?”
邵風嗤笑出聲,綠豆眼裡多了幾分金閃閃的殺氣:“什麼幻海仙子,不過就是隻訛獸罷了,虧它還是神獸,卻聽陽城仙尊那個惡棍的,拚著神魂受損,也要說真話騙我們參與毀天大戰,若不是俺們都知道它不能說真話,是反著聽的,就憑它一直臭兔子能耐我們何!”
鹿雅:“……”她頭一回聽說有人被真話給騙了的,這幫仙獸……腦子堪憂啊。
“那後來為何幻海……那訛獸又要將洞天福地裡設下無數陷阱引人前來呢?”鹿雅想不明白,訛獸到底圖什麼。
若說隻是為了騙取苦力參戰,如今毀天大戰都過去了萬年,訛獸活著便不會將這洞天福地扔下,若是死了……多殺幾個修士,怎麼的,還能地底下多幾個道侶不成?
邵風跟桑落對視一眼,有些遲疑,隨後搖搖頭:“這些不該由我等來跟你說,你有你的機緣,早晚會知道的。”
幻海的做法它們也隻是模模糊糊猜到是神界的手筆,神界不要臉還能為什麼?那肯定是為了氣運,而這天底下還有什麼種族的氣運連神族都覬覦呢?
二獸不動聲色掃了眼鹿雅,它們從小崽子的神識中不隻是聞到了金郅的血脈,邵風是風靈根仙獸,速度快的時候也能夠摸到時間法則的邊緣,他還聞到了小崽子身上回溯天機的模糊意境,而桑落的雀火能燃燒神魂,她也感覺出來,鹿雅神魂中有神魂引,味兒很熟悉,是某個不要臉的破鮫的。
如此一來,身為仙獸都知道魅狸這是在做什麼,又是神魂引又是擾亂天機,不過是為了遮掩言靈之主的軌跡,如此下本錢,隻怕不隻是要瞞著仙尊,它們就更肯定前頭的猜測了。
天地萬物,言語都有靈,隻不過不像言靈之主那般化為神通罷了,卻能被厲害的大能聽見。身為仙獸它們沒什麼憐憫之心,跟魅狸也沒什麼交情,可它們能回到仙界的希望很有可能在鹿雅身上,它們自然不肯破壞魅狸的算盤。
鹿雅絲毫不奇怪,神神叨叨的大佬們,這種恨得人想要殺獸的話,她也不是頭一次聽了。
推開虎寶湊過來在她身上聞的腦袋,鹿雅很淡然:“幾位前輩可知道該如何出去?”
邵風搖搖頭:“這便是我要跟你說的,幻海秘境百年一開,按理說是不該有人進中樞陣法的,因為靈氣打不開這陣法,除了掉進法陣邊緣被攪碎的生靈,近萬年來你是第三個掉進來的,前兩個都是被人算計了,你……懂吧?”
鹿雅小臉一沉,眼神中不自覺閃過暗金色的煞氣,她怎麼不懂,丹焚宗在前,玄音穀在後,有人要她的命,她很清楚。
“那兩位前輩……”
桑落歎了口氣:“你隨我們來吧,他們都已經坐化了,但是也留下了遺言,若是你能出去,可以稍出去給他們的宗門,好歹算是圓了一份因果。”
也能積攢功德,它們身為仙獸,能感覺得出鹿雅不自覺露出的煞氣裡有血孽因果。
“不是說我出不去嗎?”鹿雅神色鄭重卻難掩好奇。
她剛開始進來的時候還挺有底氣的,隻不過被邵風和桑落一打擊,也就不飄了,仙獸到底還是厲害,那神獸布置的陣法,她的烏鴉嘴未必能破,即便是破陣,估計也要付出非常慘重的代價。
她還打算先提升一下修為再想怎麼出去呢,桑落的話讓她看到了一點希望。
桑落將虎寶的腦袋推回去,不管它哭唧唧的模樣,在前麵帶路,語氣溫柔回答鹿雅的問題:“這幾年嶽爺爺仙識穩定了許多,我們可以試試,若是彆人我們是不管的,你好歹是月神宮出來的小崽子,小時候我們好些都摸過……”
“我的蛋,我知道。”鹿雅神色麻木接過話頭,她還沒出聲就被非禮了不知道多少次,不用提醒她了。
桑落眼神中閃過一絲笑意:“是,所以也有欠你因果的,若是我們損耗些仙氣,嶽爺爺有法子送你出去,也不是不能試試。”
鹿雅皺著小臉兒不是很樂觀,要是真能出去,前頭它們就不會搖頭搖那麼快了,隻怕試試也要付出特彆大的代價,鹿雅雖然不是個好人……甚至不是人,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線。
這會兒她不吭聲,想先看看方法是什麼,再做打算。
他們往那位嶽爺爺所在的陣法區域去的時候,陸雲歌已經落在了幻海秘境的一座海島上,周圍靈氣充足,還飄著絲絲仙氣,因為經曆過靈境鎮,大多修士對這種壓力是不放在心上的。
這方麵散修聯盟比較吃虧,隻是陸雲歌落腳的這個海島非常的小,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幾塊比較大的嶙峋石頭,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海水,一眼望去,通過波光粼粼的海平麵都能感覺到幾分危機。
陸雲歌先給鹿雅和昭華都發了傳音符,這才清理出來一小塊地方,先打坐恢複靈力。
在傳送陣中,將鹿奶奶和蘇雙雙等人送到鹿雅身邊,不隻是靠他速度快,實則在裡麵哪怕是半息也是來不及的,他是用幾乎全部的靈力撐開身體裡的封印動用了時間法則,才能將人送到鹿雅手中。
這點陸雲歌不打算讓鹿雅知道,她隻需要按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陸雲歌願意替她解決一切後顧之憂。
當然做到這個的前提是趕緊恢複靈力,他一時倒是也不怕有海獸襲擊,陸君綺給了他不少護身法寶,他自己本身是元嬰期,並沒有築基和金丹那麼危險。
等他打坐恢複了差不多一半靈力後,才收到了昭華的傳音符,打開傳音符後,昭華的聲音裡怒氣壓都壓不住:“我馬上過來,丫丫被丹焚宗的人算計,落入了絕靈域!”
陸雲歌愣了一下,他不知道絕靈域是哪兒,但聽著就不像是好地方,他忍不住皺起眉,眼神氤氳著閃過豎瞳的痕跡,隨即他勉強壓下擔憂,以最快的速度恢複靈力。
本來平靜無波的海平麵被吹起一陣陣波瀾,巨大的靈氣如同漏鬥一樣朝著陸雲歌的頭頂灌下來,一時間,方圓幾十裡範圍內的靈力都空了許多,隻剩下單薄的仙氣漂浮在海麵上。
偷偷潛伏著想要狩獵的海獸,猛地感覺到一絲危機,幻海秘境中的海獸大都在金丹期以上,甚至化神期和合體期的都有,它們冥冥之中對天道的感悟更深,感覺到危險,毫不猶豫就撤了。
等昭華壓著怒火帶著兩個有些狼狽的弟子過來的時候,就發現這隻有落腳之地的小島上特彆的安靜,甚至能稱得上是寂靜,都有了幾分領域的影子。
若不是鹿雅被算計,昭華估計要大吃一驚,他比陸雲歌突破元嬰期還早二十幾年,如今不過將將元嬰中期,離化神期能感悟的領域還早呢,陸雲歌不過元嬰初期,這就已經摸到了領域的邊緣,不得不說他實在是修練的天才。
“師兄,絕靈域是什麼地方?”陸雲歌早就感覺到三人過來了,他不認識後麵一胖一瘦的倆人,隻認真盯著昭華問。
昭華臉色沉甸甸的:“據老祖說,應該是這秘境的中心,與其他秘境中心不一樣的是,幻海秘境的中心應該沒有甚天材地寶,反而是個能進不能出的絕靈域,無人知道裡麵是什麼情況,但是進去的所有人和獸都沒有出來過的,等出幻海秘境後,進了絕靈域的修士,無一例外神魂燈或者令牌都碎了。”
陸雲歌壓下胸口陌生的暴戾,沒注意到自己的豎瞳又起,隻是用冷玉聲音繼續淡定問:“師兄可知道絕靈域在哪兒?”
昭華還沒回答,突然聽“噗通”兩聲,他身後一胖一瘦倆人跪了,跪得毫無防備,臉上帶著懵逼和苦澀。
二人正是賈元福和金元寶,他們麵上的懵逼很快就變成了麻木,習慣了好嗎?
小師叔的道侶能是什麼正常人……啊呸!都不是人,這凶殘暴戾到幾乎要撕裂人神識的狂躁血脈氣息,讓倆人稍稍一接觸就腿軟的不行,根本無從抵擋。
昭華因為血脈和修為的緣故倒是沒太大感覺,他聽自家老祖宗說過陸雲歌的事兒,也不驚訝他血脈中的狂暴,隻順手一道柔和靈力飛出去,繞著陸雲歌轉了一圈,待得他冷靜了些,這才開口——
“你彆激動,若是在秘境中你的封印被破,可能所有人都活不下去,你不能動手,這件事情交給我來便是。”
陸雲歌堅定搖頭:“不,丫丫是我的責任。”他不會隻乾看著。
昭華深深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你放心吧,言靈之主的氣運,隻有氣死人的,沒有被人害死的,各家的老祖宗們都不擔心她,丫丫不會出事兒,可老祖宗特地叮囑過我,若是你出了問題,待得將來……”
說到這裡,昭華指了指天:“丫丫需要你的時候,你卻因為血脈衝撞身死道消,到時丫丫才會危險,如今你該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金賈二人攙扶著起身,默契想著,那不就是吃軟飯的?嗬嗬……
“他們二人修為還不錯,可以伺候你,你能不動手便彆動手,我保證,哪怕是拚了性命,我也叫丫丫完好無損,從絕靈域出來。”
突然變成伺候人的二人:“……”
陸雲歌皺眉看著金元寶和賈元福,還是不想答應,讓鹿雅在他身邊被算計就已經讓他很難受了,不讓他去救丫丫,他絕對接受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