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安!”
見崽動手,裴昱攔住他,語氣罕見的嚴肅:“不可以推人。”
盛先生說過崽欠約束,讓他該管就管。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何況崽崽做的的確不對,裴昱很不喜歡這種行為——
他小時候因為不懂模仿正常人,行為舉止跟彆的孩子不一樣,曾經……沒少被人這樣推搡。
盛時安收回手,看著裴昱墨鏡下繃緊的半張臉,懊惱地紅了眼圈。
一出手他就後悔了:欺負弱小不是英雄所為,而且……他不想再給他留下任何壞印象的。
可是……也許他天生就是個壞小孩,總是控製不住脾氣……
他垂下頭去,粗魯地抹了把眼睛:“對不起。”
對不起。能不能……不要討厭他……
他撇過頭去,又拿胳膊肘用力蹭過眼睛:可惡,哭什麼,更丟臉了!
【啊這,好可憐……】
【因為是後爸嗎?怎麼護著彆人家兒子,欺負自己家崽?】
【該不是因為程家家世好,故意討好程昊吧?】
【呃,想太多了吧,這不是很正常的管教嗎?】
放在親爸身上,的確是正常管教。
可崽崽強忍委屈的樣子太可憐,裴昱“後爸”的身份又太敏感,昨天的默契度遊戲,父子兩人還輸得徹徹底底,擺明了關係冷淡……不少觀眾不由替崽擔心,聲討起裴昱。
裴昱看不到那些,但……盛時安抽噎的樣子他是看得見的。
彆,彆哭啊……
說好的“叛逆不服管教”呢,這,這是乾嘛?
“你彆哭——”他無措地緊了緊手指。
“我沒哭。”盛時安難為情地擦乾眼睛,抵死不認。
“撒謊精!你哭了!”程頌頌從裴昱背後閃出來,一身正氣戳穿他。
本來看盛時安哭了他還想安慰他的,沒想到他又撒謊!哼!
他才不是撒謊精!
盛時安捏緊小拳頭,使勁兒忍住不去看程頌頌那張欠揍的臉。
“撒謊精,愛哭鬼,略略略!”程頌頌卻對著盛時安挑釁地做起鬼臉。
不生氣,不生氣,他叫不生氣……可惡,快忍不了啦——盛時安小肚肚都快氣炸的時候,一塊涼涼的東西覆上來。
他懵懵地抬頭,任憑裴昱拿濕巾給他擦了一圈臉,繃緊成小弓的身體一寸寸軟了下來。
濕巾涼涼的,爸爸的手指熱熱的,有股淡淡的清爽的皂香,又陌生又隱隱熟悉,鑽進盛時安鼻子,勾得他又要掉眼淚。
“彆哭了,有好吃的,你可以……先選。”
見崽又有要哭的跡象,裴昱笨拙開口,示意他看向擺滿食物的早餐桌。
編導韓悅剛才悄悄給他透了底,早上的勞動,他得到的評分最高,等會兒可以第一個選早餐。
他嗓音天生低沉,語氣又平平的,聽著總比彆人少了些起伏,唯獨說到最後一句時,底氣很足,暗藏了股子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驕傲。
驕傲?程昊疑心自己想多了:有什麼可驕傲的,被咬成那樣了,還賣力討好?
視線劃過裴昱腕上牙印,他嫌棄地指點他:“管孩子就狠下心去管,管一半放一半算什麼?”
是這樣嗎?
書上的確說過,要樹立家長權威。
可還是那本書,又說要理解幼兒……
裴昱很茫然,有心想請教,做了良久心理建設,開口卻隻吐出兩個字:“謝謝……”
謝什麼?還有,說話就說話,他臉紅什麼……
喬競思發完條信息,抬起頭來,就見程昊正盯著裴昱看。
他瞳孔縮了縮,目光亦在裴昱身上打了個轉:
他穿了件寬鬆白T恤,工裝褲,黑球鞋,再普通不過的打扮,換了常人肯定會因為過於寬鬆而顯得邋遢,偏偏在他身上,卻因為得天獨厚的身高和比例,顯得隨性又帥酷。
視線掃過他的臉,掃過那副墨鏡,想到昨天意外撞見的那雙眼睛,喬競思眼底劃過一抹火燒般的嫉妒,又飛快壓下。
沒關係,程昊再怎麼葷素不忌,已婚有家室的人是絕對不動的,裴昱根本算不上什麼威脅……
不過,昨晚,電話……喬競思心頭湧上一股煩躁,還沒壓服,上衣被人拉了拉:“二堂叔,糕糕!”
是雲朵。
她是喬競思的侄女,歌手喬長宇和演員雲婧雪的女兒,不到四歲,頭發細軟,皮膚水嫩,一雙大眼睛快占去小半張臉,五官不難看出媽媽雲婧雪的痕跡,但比她少了幾分明豔,多了幾許嬌憨。
憨得有些過了。
“說了不要叫二堂叔,叫小叔叔。”喬競思小聲道。
什麼“二堂叔”,土死了。
他和喬長宇的確是堂兄弟,不過他入圈多虧喬長宇夫婦扶持,他經營這段親戚關係向來用心,堂兄弟處得和親兄弟也不差什麼,《父慈子孝》這樣國民度極高的綜藝,他說代上兩期,喬長宇也輕易就答應了……
“知道了,二堂叔。”雲朵盯著桌上的小蛋糕,心不在焉地答。
昨天零食都被收走了,她好想吃甜甜的糕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