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和喬競思選擇回村,裴昱選擇跟楊嘯一起去集市。
“兩位老師,可以采訪倆問題嗎?”
路上,工作人員詢問兩人。
“你問。”這是節目固有流程,早晚都會來,楊嘯代表兩人,爽快點頭。
“兩位老師之前看過我們節目嗎?”
“看過。”楊嘯回答。
裴昱也點點頭:自然看過的,他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
“那兩位老師是因為什麼選擇帶寶貝來我們節目呢?”
“帆帆有點嬌氣,我平時陪他也少,來節目一來陪陪他,二來想帶他多戶外活動活動,鍛煉體格。”楊嘯答得十分爽利。
他也確實是這麼想的,還給楊一帆量身製定了鍛煉計劃,打算好好操練操練他。
“裴老師呢?”工作人員問。
“讓……安安,散散心。”裴昱答。
至少盛淮布置任務給他時是這樣說的。盛時安從母親去世後情緒一直不好,領養機構的心理老師建議讓他多運動交友,多接觸大自然。
“還有嗎?”
還要有嗎?
裴昱手指緊了緊,刻意忽略靠近他的鏡頭,艱難開口:“還有——”他看了眼楊嘯,“跟其他老師學一學,怎麼……帶孩子。”
“裴老師以前也很少陪孩子嗎?”那位工作人員順勢開口。
楊嘯皺了皺眉。
從默契度遊戲的表現和裴昱父子這兩天的相處,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是重組家庭,還不太熟悉,工作人員何必多此一問。
他張了張口,有心替裴昱解圍,卻聽裴昱自己出聲:
“兩個……問題。”
“什麼?”工作人員摸不著頭腦。
楊嘯也愣了下,率先笑起來:“你說了問「兩個」問題,這都第三個了。”
“第四個。”裴昱更正。
工作人員這回也笑了,識趣地停下來。
“裴老師不太愛說話?”這會兒沒有直播,采訪也隻是錄像做後期花絮素材用,工作人員走開後,楊嘯狀態鬆弛了不少,話也問的隨意。
“抱歉。”裴昱頓了片刻,低聲答。
“不用抱歉,又不妨礙誰。”兩人並肩而行,楊嘯十分自然地寬慰他。
“其實我也不太愛說話,特彆剛去國外那兩年,有時候一天都跟人說不了一兩句話,當然,也是因為外語不好。”他大方自嘲。
“您外語挺好。”裴昱下意識答。
嗯?楊嘯頓了頓,不解地看向他。
眯眼,歪頭,微微皺鼻子——這種表情,是疑惑。
解碼完畢,裴昱反應過來,向他解釋:“我看過您……比賽。”
“是嗎?”楊嘯有些意外。在國內,摩托賽車隻是小眾賽事,關注的人不算多。“看過哪場?”
“沒,沒幾場。”裴昱拘謹說著,手指卻激動地跳了跳,“我最喜歡前年,西班牙,赫雷斯那場。”
“那場啊……”楊嘯笑起來,“那場我確實發揮得不錯。”
“42.24秒。”裴昱立刻答。
楊嘯愣了愣,這成績,他本人都記不了這麼清楚。
“比第二名米勒快了1.91,比卡塔爾那場快了3.03。”裴昱語速加快,言談罕見的流利,“彎速和走線都很完美,那是條動力輸出相對較弱的賽道,不是杜卡迪的優勢賽道,您是怎麼……”
他說得投入,完全沒注意楊嘯越來越詫異的神情,滔滔不絕問了一大串,終於停下來時,才察覺楊嘯一直沒有吭聲。
“對不起。”裴昱刹住車。
他又忘了控製自己——哥哥說過,和人說話要多觀察,他感興趣的話題彆人不一定感興趣,不一定想聽他嘮叨不停。
“對不起什麼。”楊嘯失笑,認真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
兩人有來有往,聊了很多賽車的話題,裴昱忽然開口:“楊老師的手,沒有抽筋,對嗎?”
他求證似的看著他。
楊嘯愣了下,笑著點點頭。
“謝謝,楊老師。對不起,我反應有點兒慢——”
何止有點兒慢……楊嘯笑意更深:“叫我名字或者嘯哥就好。”
他說著,抬手拍了下裴昱肩膀,察覺他僵硬地躲了躲,愣了下,又歉意地收回手。
“兩位老師,孩子們在這邊。”恰巧,集市已經到了,工作人員打斷了他們。
兩人一起順著他指引的方向看去,裴昱腳步不由自主頓住——
好,好多人。
都知道是在錄節目,集市上,聚攏了很多看熱鬨的村民。
孩子們的菜攤,更是被圍的水泄不通。
楊嘯看了眼僵立著的裴昱:“我看他們賣的挺好,咱倆遠遠看著就行了,彆往跟前湊了。”
裴昱連忙點頭。
於是觀眾眼睜睜看著他倆走進直播範圍,又不聲不響退了出去。
裴知遠看見裴昱隻在鏡頭前晃了下就又不見了,一陣心浮氣躁,把手機丟給盧文斌:“不看了!”
“彆啊,你不看阿昱家崽崽嗎?”盧文斌把手機又戳回他病床上。
有什麼好看的,裴知遠瞥了眼屏幕,老大不高興:一看就是個熊孩子。
彆人都認認真真吆喝賣菜,就他在那兒掛個二維碼,拉著臉充當收銀機。
“小模樣挺可愛。”盧文斌客觀道。
他沒撒謊。這個年紀的小孩兒,五官大多肉乎乎的,盛時安臉上也有微微嬰兒肥,五官線條卻鮮明流暢,即使繃著小臉,也異常漂亮。
不過,倒跟裴昱不像——裴家阿姨有一半外國血統,所以知遠兩兄弟都是高鼻深目,極立體的長相,這孩子卻是清淡精致那卦的。
還好,不是親生的。盧文斌莫名鬆了口氣:這世界還沒太荒唐。
“可什麼愛!”裴知遠拉下臉。
熊孩子還咬人——他剛才看了網上流傳的剪輯,小兔崽子發起狠來一點都不知道收力,那笨蛋的手腕都快給他咬穿了!
裴知遠一陣沒來由的氣悶,氣得頭直發暈,甚至心率和血壓監測也異常起來。
連醫護都察覺異常,進來檢查一番,語氣嚴肅地把盧文斌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