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不要偷懶,明天開始,我監督你起來晨練。”他挺直小身板,精氣神十足地叮囑。
裴昱彎彎唇角:“好。”
崽好乖。嘯哥他們都說他變了,比一開始開朗很多,果然上節目是有用的吧?
果然,他這個爸爸,也是有用的吧?
裴昱敲敲手指。
一季節目周期接近兩個月,也沒剩下幾期,他會好好陪崽上完的。
而且,確定半年後“離婚”,他仍然可以見盛時安,不需要從他的世界完全“消失”,裴昱顧慮少了很多。
他覺得讓崽多依賴他一點兒也沒什麼。
他想在有限期內,做他合格的爸爸,讓他多高興一點兒是一點兒,說不定,他的夢遊症就好了呢?
那他也不算白騙他喊了這麼久“爸爸”……
他想著,被崽牽著快走起來:“爸爸,你不要慢吞吞的,多動一動,多動動,才能有好胃口吃飯。”
“我沒有慢吞吞。”
“我一步頂你三步……走快了怕你跟不上。”
裴昱一邊走,一邊認認真真解釋。
“我知道,爸爸你腿最長了!”盛時安彩虹屁不要錢地往外蹦,一點兒也沒有彆人麵前那幅又冷又傲的拽樣。
盛淮頓在原地,看著一大一小傻乎乎地你踩我的影子,我追你的腳步,心神恍惚。
這就是,“家”嗎?他詞典上禁忌般的詞彙。
視線追逐著裴昱的背影,他心裡更亂了。
他到底,是想守護星星,還是想把這顆星星據為己有?他對他,到底是一時意亂,還是真真切切,產生了異樣情愫?
他更多想拿他當弟弟,還是當……彆的什麼?
做了多年清心寡欲的工作狂,盛淮從沒談過戀愛,這方麵腦子本就一塌糊塗。
何況他這段時間又接連不斷被重重真相重錘,這樣的問題,實在無暇靜下心思考。
不過
,知遠那邊的解釋,還是暫緩緩吧……
*
“喜不喜歡?”爬上十二樓,把自己的最新作品擺上裴知遠桌頭,裴昱驕傲地問。
“這什麼……”
裴知遠看著麵前灰撲撲、像被人捶了一拳的一坨泥巴,神色複雜。
“花瓶。”裴昱喘著氣,但眼裡放光。
“我做的!”他更自豪了。
看到黎師哥做的小花盆,他手癢,也做了幾個小玩意。
見裴知遠看著他的花瓶不吭聲,他從帆布包裡又摸出兩隻,擺在他桌上。
“你第一個選!”
選什麼?選哪個最醜嗎?
裴知遠想著,看了眼傻瓜亮晶晶的眼神,還是隨手指了一個。
裴昱很高興:“我也覺得這個最好看。”
他說著,從裴知遠床頭的花束中辣手掐了一支不知名的小花,插進花瓶裡。
彆說,突然好看起來了……
裴知遠伸手把玩了下小花瓶,看著他把剩下兩個小心翼翼裝回包裡,忽然一陣憋悶:“那兩個給誰?”
“盛淮哥和安安。”
果然。
裴知遠手指緊了緊。
也許是恢複的記憶都是高中之前的原因,他總錯覺弟弟還小。
對他來說,弟弟明明還是個孩子,卻一眨眼都和彆人組建家庭了,他緩了好幾天,依舊難以接受。
裴昱卻沒注意這些。
“哥,我要走了。”
“走哪兒去?你氣還沒喘勻!”
“去接安安,帶他錄節目。”
他想早點兒來看哥哥的,但做黏土小花瓶用掉太多時間。
“盛淮在乾什麼,孩子為什麼老是你帶?”說到這個,裴知遠更氣。他自己還是孩子,帶什麼孩子!
“盛淮哥很忙。”
裴昱實事求是解釋。
盛淮真的很忙。
他把午飯時間也壓縮出來,用三明治代替午餐,總算在四點鐘趕到家。
“舅舅送我們去機場嗎?”盛時安欣慰地看向他——舅舅忙得一早就不見人,他還以為他不來送爸爸了。
“我還要去公司。”盛淮沉穩搖頭。“我隻是回來拿份文件,順便……檢查下你們有沒有漏什麼東西。”
笨蛋舅舅。盛時安嘴角抿了抿:“拿什麼文件?陳峰叔叔是不認識字嗎?”
他認識字兒……突然躺槍的陳峰愣了愣:
這就是基因的力量嗎?
小少爺這股子毒舌勁兒,簡直和盛總如出一轍。
不過,盛總這借口,也確實……蹩腳,不怪會被孩子嘲諷。
“機要文件,得盛總親自來拿。”躺槍歸躺槍,陳峰依舊儘職儘責替上司排憂解難。
盛淮臉色自然了點兒。
他推遲了董事會,自然得有個正當理由。
忽略盛時安失望又嫌棄的小表情,他看向裴昱,檢查他氣色:“藥都帶了嗎?”
裴昱點點頭,拍了拍自己的包,隨後想起什麼,在包裡翻找起來。
盛時安知道他找什麼。
他從茶幾上撿起兩隻跟他拳頭差不多大的小花瓶,小心舉起來給盛淮看:“舅舅,你選一個!”
盛淮低頭看了一眼:“你們幼兒園作業?”
盛時安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他繼續:“非得選嗎?”
裴昱翻包的動作頓了頓。
“舅舅——”
“就選這個吧。”盛淮隨手指了右邊一個,“稍微沒那麼醜。”
稍微……沒那麼醜?
盛時安神色複雜:舅舅!你沒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