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該好好反思一下。”他冷眼看向盛淮。
“是。”盛淮認錯態度絕佳。
他的確在反思,準備多拿出些時間精力陪伴盛時安,也在觀察裴昱怎麼跟盛時安相處,試圖模仿學習。
今天這番話說出來,他也知道裴知遠必定對他不滿,但他想真正成為裴昱家人,這種時候不該在裴知遠麵前敷衍。
裴知遠吃軟不吃硬,盛淮如此態度,他反而不好再說什麼。
阿昱大大咧咧不當回事的情況下,盛淮能主動把事實真相說出來,裴知遠也的確對他稍稍放心了些。
但是——
“孩子情況嚴不嚴重?經常發作嗎?”
阿昱以後,是不是還會受傷?
裴知遠看著盛淮,麵色仍不大好看。
“安安隻是偶爾發作。”盛淮還沒說話,裴昱先蹙眉回答。
就算發作,崽也很乖,像昨晚那樣掙動是特殊情況。
“安安一直在做心理谘詢,醫生說情況有好轉。”盛淮安撫地看了眼裴昱,正經回答裴知遠的問題,“以後我會好好保護——”
話說到一半,他電話忽然響起來。
他低頭看了眼,蹙眉掐斷,可屏幕又鍥而不舍亮起。
“你有事就先忙。”裴知遠嫌棄地看他一眼。
“嗯。”盛淮把小黑放在長椅上,“我接個電話。”
電話是他母親打來的。
他走出很遠一段路才接聽。
“小淮,小舟要開庭了。”接通電話,對麵哭哭啼啼。
小淮?這個稱呼多年不聽,已陌生至極。
盛淮怔了怔,很快又回過神來,眼底冷沉:“方太太,您缺人安慰,該找方先生。”
“你,你真要看著小舟被判刑?!”對麵哭聲一頓。
“沒有人能對抗律法,方太太。”盛淮聲音平靜而冷淡。“他該慶幸,他沒鬨出人命。”
隔著枝葉,他攥緊手機,遠遠看著長椅處的裴家兄弟。
看著裴昱不知聽到什麼,對裴知遠露出乾淨笑容。
“你什麼意思?那是你的血脈兄弟!”盛母聲音尖銳。
“彆人也有血脈兄弟。”盛淮冷聲開口。
“
() 您找錯人了,方太太。”
“你——”
“奉勸您清醒些。我沒本事讓他輕判,但搜集些東西,讓他重判,倒不是做不到。”
“你,你威脅我?!”
“不敢。”
盛淮輕飄飄說著,掛斷電話。
抬起眼簾,視線從手機轉向遠處的裴昱時,他眼底淡漠散去,化為濃濃溫情,與不安愧疚。
腳步在原地停滯一會兒,他定定看著裴昱,下定了什麼決心,大步向兄弟兩人走去。
中途手機“叮”了一聲,他無意看了一眼,麵色微沉,頓住腳步。
屏幕上,顯示著他母親發來的照片。
一瓶安眠藥。
[你是不是想我死?]
手指緊握成拳,盛淮胸膛起伏了下,又很快平靜。
“抱歉,阿昱,大哥。公司有點急事,我要回去處理。”他走回長椅處,歉意開口。
裴昱點點頭:“你去忙,盛淮哥。”
“好,等會兒讓司機來接你。”盛淮記得他說今天要去盧文斌那裡。
裴昱沒拒絕,乖乖點頭,還懂事地送了他幾步。
走回來時裴知遠滿腔酸澀看著他:“你看中他哪裡?”
看中他忙,還是看中他拖家帶口?
分開一會兒,還巴巴去送……
“我看中誰什麼?”裴昱聽得似懂非懂。
“盛淮,你看中他哪兒?為什麼跟他結婚?”裴知遠知道不把話說明白他聽不懂。
“看中他——”有一千萬啊。
話到口邊,裴昱將將壓住。
協議結婚的事不知道能不能跟哥哥說,他得先問過盛淮意見。
“盛淮哥很好。”真相暫時不能說,裴昱隻好另尋措辭。
“哪裡好?”
“……做飯好。按摩好。愛乾淨……”裴昱認真思索起來,“……樂於助人,做事情效率很高,外語也好——”
“行了,夠了。”他囉囉嗦嗦說了一長串,聽得裴知遠越來越酸。
可裴昱還沒說完呐:盛淮哥不嫌棄他阿斯,會很耐心聽他說話,也很關照他,盯他吃藥比他自己都用心。
他還能想出更多——但裴知遠不讓他說,他就勉強收住了。
“哥,你中午想吃什麼披薩。”
他打開手機的點單頁麵,遞給裴知遠。
裴知遠看他一眼:“你跟我一起吃飯嗎?”
“嗯。”裴昱點頭。今天是披薩日,他們當然要一起吃。
“那我叫護士給你訂一份飯。”裴知遠有點兒高興,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慈康的飯營養豐富,味道又好,比披薩好吃多了。
但是,等等——握住手機的刹那,他想起盛淮讓他看的那些插畫。
“今天……披薩日?”他試探著問。
裴昱剛才黯淡下去的眼神又亮起來,他點點頭,把自己的手機再度放到裴知遠麵前:“你選。不要意式肉醬。”
上次裴知遠說不喜歡這個口味,裴昱記下了。
他開始還以為他哥失個憶連口味都改變了,後來不知哪根弦兒搭上了,忽然明白過來:
哥哥恐怕一直都不喜歡這個口味,但一直在遷就他。
以前他不懂,現在他懂了,他願意讓他選。
“金槍魚披薩?”裴知遠隨手指了一個。
“不吃金槍魚。”裴昱秒拒。
“爆漿榴蓮?”裴知遠下劃頁麵,又看中一個。
“不吃榴蓮。”裴昱皺眉。
裴知遠看他一眼,耐著性子又選:“夏威夷水果披薩?”
“不喜歡吃甜的。”
“……炙烤牛肉?”
“不喜歡烤的。”
嗬……裴知遠牙癢:“意式肉醬?”
“這個行。”
這個當然行!裴知遠拳頭都硬了。!